第九节：阻击与离别
【通道边缘的死战】
空间通道入口处，混沌的能量乱流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母树的光辉在“收藏家”暗紫色巨掌的威压下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通道本身极不稳定，边缘处不断有空间碎片剥落、湮灭，显露出其后令人心悸的虚无。
顾衍、苏晓、白霆、长老，四人背对着这唯一的生路，面对着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冰冷无情的“收割者”军团，以及那悬于头顶、带着绝对掌控意志的暗紫色巨掌。
退一步，是未知的归途，也可能是在不稳定通道中粉身碎骨。
进一步，是必死的绝境，被“收藏家”捕获或撕碎。
没有选择，唯有死战，为通道争取最后稳定的时间！
“白霆，护住苏晓侧翼！长老，随我顶住正面！”顾衍的声音嘶哑却如同磐石，他周身秩序金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不再是防御，而是化作了无数道锋锐无匹的金色利刃，如同风暴般卷向冲来的收割者！
“嗤嗤嗤——！”
金属与生物组织被撕裂的刺耳声响成一片。顾衍如同绞肉机般冲入敌阵，所过之处，收割者纷纷碎裂解体。但他心口的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黑紫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蠢蠢欲动，每一次力量的爆发，都让他的脸色苍白一分。他是在燃烧本源支撑！
白霆怒吼着，将高频切割刃挥舞成一片光幕，死死护住苏晓的右侧。他的技术风格在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效率，总能找到收割者能量节点的薄弱处进行精准打击。但他毕竟不是顾衍，身上很快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紫色的污染能量试图沿着伤口侵蚀，被他强行用自身能量逼住。
长老则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守护在苏晓左侧和后方。它那布满裂纹的晶簇躯体硬扛下数次重击，发出沉闷的巨响，光芒愈发黯淡。但它寸步不退，用最纯粹的物理力量和能量冲击，将试图绕过顾衍和白霆的漏网之鱼狠狠砸碎。
苏晓站在三人组成的三角阵型中心，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暗紫色的巨掌虽然被首领长老的自爆暂时阻隔，但其散逸的威压和锁定感，如同无形的山岳压在她的灵魂之上，让她眉心“维度烙印”灼热欲焚，几乎要裂开。
她不能倒下！她是通道的“信标”，是“源心”的持有者！她强忍着灵魂层面的痛苦，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簇微弱却顽强的火种，更加清晰、坚定地向不稳定的通道传递着地球的坐标信息，引导着母树最后的能量对其进行加固。
【燃烧的林地与流逝的光辉】
视线所及，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曾经静谧祥和的林地，如今化作了燃烧的战场。翠绿的光脉被污染成灰紫，散发着恶臭。高大的晶簇植物在爆炸中倾倒、碎裂。无数晶簇战士英勇战死，化作一地失去光泽的碎晶，它们的光辉如同泪水，浸润着这片被蹂躏的土地。
残存的晶簇人，无论老幼，都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它们引爆自身的能量核心，与冲入林地的收割者同归于尽；它们用残破的身躯组成人墙，试图延缓敌人推进的步伐……悲壮而无畏。
每一秒，都有光芒在熄灭。
每一瞬，都有生命在消逝。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们这四个“坠落者”，争取那渺茫的生机。
苏晓的眼眶通红，泪水混合着汗水与血水滑落。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这该死的“烙印”，痛恨那些将毁灭与掠夺视为理所当然的“收藏家”！
顾衍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秩序金光开始变得明灭不定。白霆的一条手臂已然不自然地弯曲，却仍在疯狂挥刃。长老的躯体上，一道巨大的裂痕几乎将它斜斜劈开，流淌出的不再是光，而是如同熔岩般灼热的能量浆液。
通道的波动，在苏晓不顾一切的引导和母树濒临枯竭的能量灌注下，终于逐渐趋于平稳！那混沌的色彩开始向内收缩，形成了一条相对清晰的、闪烁着幽蓝色光晕的漩涡路径！
通道，成了！
【决绝的离别】
就在通道彻底稳固的刹那——
那道被首领长老自爆暂时阻隔的暗紫色巨掌，似乎被彻底激怒，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威能！它强行驱散了自爆的能量余波，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再次朝着四人，尤其是苏晓，狠狠抓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来不及了！就算他们现在转身跳入通道，也绝对快不过这只巨掌！
“走！”顾衍发出一声暴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金芒。他竟不再防御身前的收割者，而是将残存的全部秩序之力，连同某种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力量，尽数灌注到脚下的地面，化作一道无比厚重、铭刻着无数复杂符文的金色壁垒，悍然迎向那遮天蔽日的巨掌！
这是他能为他们争取的，最后，也是最强的屏障！
“顾衍！”苏晓心脏骤停，嘶声喊道。
“带她走！”顾衍头也不回，声音在巨大的能量对冲产生的轰鸣中几乎微不可闻。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带着一种惨烈的孤注一掷。
白霆目眦欲裂，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一把拉住几乎要冲回去的苏晓，另一只手拽住濒临破碎的长老，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那幽蓝色的通道漩涡跃去！
“不——！”苏晓的哭喊被空间乱流的嘶吼淹没。
在她被彻底拉入通道，视线被混沌扭曲的光影覆盖的最后一刻，她拼命回头。
她看到，顾衍构筑的金色壁垒在那暗紫色巨掌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崩碎。巨掌毫不停滞，继续压下。
她看到，无数的收割者淹没了顾衍原本站立的位置……
她看到，残存的晶簇人发出了最后一声悲怆的集体呐喊，整个静谧林地残存的所有能量，包括那棵巍峨的母树，在同一瞬间……轰然引爆！
无比炽烈的白光，吞噬了巨掌，吞噬了收割者，吞噬了一切……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甚至追入了不稳定的通道，将四人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狠狠抛向深处。
在意识被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和无尽的悲痛彻底淹没之前，苏晓仿佛看到，在那毁灭的白光核心，晶簇首领长老最后残留的意念，对她做出了那个古老的手势，带着无尽的期盼与祝福：
“……活着……归来……”
【归途的迷雾】
剧烈的眩晕和失重感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在时间的尽头和空间的夹缝中漂流。
在扭曲的光影和混乱的感官中，苏晓似乎看到了一些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幻象：
地球的夜空被陌生的、造型狰狞的星舰阴影所笼罩……
姨妈站在熟悉的窗前，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焦虑与恐慌，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周明轩（或是王莉莉）的身影，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正对着一个由纯粹黑影构成的人形卑躬屈膝地汇报着什么……
维兰德集团那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顶端，一个巨大的、如同冰冷复眼般的“收藏家”标志，一闪而过……
这些幻象杂乱无章，却又带着令人不安的真实感。
终于，在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折磨后，一股巨大的、蛮横的排斥力从通道尽头传来！
“砰！砰！砰！砰！”
四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骨骼几乎散架的剧痛，他们被狠狠地抛出了通道，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尘土飞扬。
剧烈的咳嗽声中，苏晓艰难地抬起剧痛无比的头，眩晕的视线缓缓聚焦。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带着工业尘埃和汽车尾气味道的潮湿空气……
耳边是城市夜晚特有的、遥远的喧嚣与车流声……
头顶是被霓虹灯染成暗红色的、看不到星星的天空……
他们回来了！真的回到了地球！
然而，还不等这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甚至不等他们观察清楚周围的具体环境——
“呜啦——呜啦——呜啦——！”
刺耳锐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以惊人的速度将他们所在的位置包围！
数辆黑色的、造型厚重、车窗覆着深色薄膜的装甲车，粗暴地撞开周围的杂物，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车身上，清晰无比地印着冰冷的白色字样——
【维兰德生物安全】
车门猛地打开，跳下数十名荷枪实弹、穿着全黑作战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手中的枪口无一例外，全都精准地指向了刚从空间通道中摔出、狼狈不堪的四人。
最后，从中间一辆装甲车上，走下了一个穿着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深色西装，脸上挂着职业化、却毫无温度笑容的男人。
苏晓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男人——正是她前世的未婚夫，窃取她研究成果，间接导致她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周明轩！
而在他身边，如同影子般站立着一个气息阴冷、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那男人的目光如同毒蛇，他的双手戴着一副黑色的皮质手套，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奇特、材质非金非木、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微微蠕动、仿佛活物般的暗紫色晶石的——
戒指！
与之前在镜水庄园、在基因银行大厅惊鸿一瞥的那个戒指男，风格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