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几秒钟后,小猫剧烈的颤抖,竟然……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它依旧僵硬地缩在碓冰拓海怀里,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又茫然地看着这个禁锢了它的人类,它像被施了定身咒,虽然害怕,却不敢再剧烈反抗,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呜咽。
碓冰拓海低头看着怀里这只瞬间“乖巧”下来的小东西,眼中那抹纯粹的兴味更浓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喵呜……”小猫的身体僵得更厉害了,但竟然没有伸出爪子挠他,只是发出更委屈的呜咽。
碓冰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他抱着这只意外收获的“小战利品”,站起身,看向旁边依旧僵在原地的温叙,语气理所当然地宣布:“带回去养。”
说完,他不再看温叙的反应,抱着怀里那只认命般安静下来的奶牛小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公寓楼的大门走去,小猫黑白相间的毛色,在他深色的外套上格外显眼。
温叙站在原地,看着碓冰抱着猫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试图安抚小猫却引发对方极致恐惧的手。夜风吹过,带来一丝苦涩的嘲弄。
碓冰拓海抱着那只认命般安静下来的奶牛小猫,走近了高级公寓楼厚重的大门,感应灯亮起,照亮了奢华的大理石地面,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电梯,仿佛笃定温叙会跟上来。
温叙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她抬起头,望向被城市灯火映照得有些黯淡却依旧能清晰看见轮廓的月亮。那清冷的光辉此刻对她而言,比任何暖气都要珍贵和渴望。
碓冰的公寓是全封闭式的,落地窗虽然能透光,却隔绝了直接接触月光的可能性,对她这个依靠月光缓慢修复魂冢能量的“活尸”来说,那里无异于另一个精美却致命的囚笼,她需要月光,需要自由地沐浴其中。
电梯门在碓冰拓海面前缓缓打开。他抱着猫,一只脚已经迈入电梯厢,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他停下动作,转过身。
温叙依旧站在公寓楼入口的台阶下,仰头望着月亮,月光洒在她蓬松的蓝色短发上,镀上一层微弱的银边,却照不进她眼底深沉的疲惫与渴望。
“进来。”碓冰隔着几米的距离传来平静的命令。他怀里的奶牛小猫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不安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喵呜”声。
温叙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碓冰拓海身上。他高大的身影立在明亮的电梯口,怀里抱着那只与他气质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的小猫。
他脸上那副带着掌控意味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瞬,绿色的眼眸在电梯顶灯的照射下,清晰地映出她抗拒的姿态。
“我……”温叙的声音很轻,虚弱却异常坚定,“我需要月光。”
她没说要做什么,也没解释为什么,只是陈述一个她此刻必须满足的需求。她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筹码,但这是她微弱的本能在挣扎。
碓冰拓海沉默地看着她,几秒钟的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只有小猫细微的呜咽和远处城市的背景音。
他在评估,在权衡。
那只奶牛小猫在他怀里拱了拱,圆溜溜的眼睛也好奇地望向台阶下的温叙,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瑟缩了一下,把脑袋埋进了碓冰拓海的外套里。
就在温叙以为他会再次用命令或者威胁迫使她就范时,碓冰却做了一个让她意外的动作。
他抱着猫,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但他没有走向温叙,而是径直走向公寓楼侧翼一个相对僻静通往内部空中花园的玻璃门廊。那里是住户共享的绿化区域,有精心修剪的绿植和几张供人休息的藤椅,最重要的是头顶是露天的,可以毫无遮挡地看到夜空和月亮。
碓冰拓海推进了玻璃门,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空气走了进去。他没有回头,只是抱着猫,走到一张藤椅边,姿态随意地坐了下来。小猫在他腿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被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了。
他微微仰起头,看向头顶那片清冷的夜空和皎洁的月亮。然后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那副不知何时戴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点清冷的光,遮住了他部分眼神,却让他的侧脸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深邃和难以捉摸。
碓冰没有说话,没有再看温叙,仿佛他只是带着他的新宠物出来晒月亮,与她无关。
温叙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允许了?允许她留在这里……沐浴月光?
疲惫和随之而来的解脱感瞬间席卷了她。她不再犹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夜晚的凉意混合着植物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但最让她感到慰藉的,是头顶毫无遮挡的月光。
她选了一张离碓冰最远的藤椅坐下,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引导着魂冢核心,吸收着能量。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松懈。
她甚至无暇去思考碓冰拓海此举背后的深意,是新的观察角度?是施舍?还是一丝她不敢奢望的“理解”?她现在只想抓住这珍贵的喘息机会。
一片静谧。
只有月光无声流淌,勾勒出两个身影的轮廓。
一个高大挺拔,坐在藤椅上,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掌控力,无框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清冷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中那只已经安静下来甚至开始发出细微呼噜声的奶牛小猫,小猫黑白相间的毛色在月光下格外分明,它似乎终于找到了某种安全感,蜷缩在强者的庇护下,安然入睡。
另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的藤椅里,单薄脆弱,沐浴在月光中,蓬松的蓝色短发在月华下泛着柔和的微光,苍白的皮肤似乎也恢复了一丝生气。
她安静得如同不存在,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她还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