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衙役挑起车帘,看着马车里亲昵的二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他显然没有料到,深更半夜的,这平南侯世子竟然如此放荡不羁,玩得这么洒脱。
陈世子那“纨绔子弟”的名号,绝非空穴来风。
同时他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将那可恶的嫌犯捉拿归案,好让自己能够早些结束这漫长的值勤,然后飞奔回家,紧紧搂住自家那肉乎乎的婆娘,使劲温存一番。
然而,就在他满心期待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怒喝:“滚!”
这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吓得他浑身一颤。
衙役显然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松开了车帘,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退下了马车。
“世子,对不住了,您慢走。”
随着马车的重新启动,车轮与青石板摩擦发出的“嘎吱嘎吱”声,仿佛是一首悦耳的乐曲,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传得很远很远。
马车里,萧宁和陈星辰之间的距离显得格外遥远。
萧宁低着头,红着脸,一手按着胸前的衣领,一手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如瀑的情丝垂在胸前和背后,更衬得她多了几分温柔和妩媚。
她心中暗自懊恼,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晚好不容易大仇得报,却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她和陈星辰一点也不熟,如果换作是太子或者陆宴,她或许还不会如此难堪。
而此时的陈星辰,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么厉害,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亲到她了,还闻到了她肩头传来的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
这些念头让他的心如小鹿乱撞,久久难以平静。
二人沉默了片刻,陈星辰压抑着那颗躁动的心,终于打破了僵局,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对不起,我本无意冒犯。”
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自己应该勇敢地承担责任。
他倒想她以身相许,只是她婚期将近,嫁的还是南越最耀眼的男子。
萧宁闻言,抬头看向男子不羁的眉眼,目光与陈星辰的视线一触即离,她用微笑掩饰脸上的不自在,轻声说道:
“无妨,是我应该谢谢世子救了我。”
夜风轻拂,陈星辰的目光落在萧宁微微颤抖的双腿上。
他注意到她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萧宁双手轻揉着膝盖道,她试图掩饰自己的疲惫,却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
刚才跑得太急,现在腿有些发软。
她低声回答,声音里带着几分窘迫。
陈星辰望着远处太傅府隐约可见的轮廓,提议道:
不如我们再绕一圈?
他的目光掠过街道两侧的阴影,又很快回到萧宁脸上:这样既能确保安全,也能让你缓口气。
陈星辰善意地提醒,实则是他想和她多呆一会,一起吹吹清凉的夜风,留下供自己珍藏的美好记忆。
“听世子的。”
萧宁刚才提着一口气几乎绕着京城跑了一圈,现在放松下来确实体力早已透支,又饥又渴,或许站立都有困难。
陈星辰的提议确实是为自己着想,她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是萧宁觉着陈星辰绝不是传说中那般的纨绔无能,不堪大任。他反而身手敏捷,心思敏锐,心细如发。
比陈家大房的两位嫡子高出很多。
“你补充一下体力。”
萧宁口干舌燥地看着陈星辰修长白皙的指尖捏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几乎是本能地接了过来。
果肉在齿间迸发出清甜的汁水,让她混沌的思绪为之一清。
世子两次相救,这份恩情...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对上陈星辰深邃的眼神。
月光为他俊朗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却掩不住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
“多年前,有一位小姑娘三番五次地救我于水火,每次救完我,还会和我一起分享她最爱吃的芙蓉糕。后来我身体有恙,不得不离京休养,归来之时,她早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沈姑娘,你说我该如何报答?”
“许是举手之劳,小姑娘从未想过回报。”
萧宁说完咬了一口苹果,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看着一脸笑意的陈星辰,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着萧宁眼中的星光点点,以及脸上明媚的笑意,陈星辰眼眶中的温柔之意溢于言表。
之后是两人长久的沉默。
陈星辰将萧宁送到太傅府的后门,看着她进了门,他唇瓣微翘,大拇指轻轻揉着食指,仿佛上面还残留着女子的温度和柔软。
马车停留了一刻钟,陈星辰竖起耳朵,并未听到太傅府中传来任何动静,他觉着萧宁安全了,这才让侍卫赶着马车回府。
陈星辰刚刚回到府中,就有探子禀报:“世子,三皇子在怡红楼被人打成重伤,一条腿断了,目前人事不省。”
“将三皇子在青楼与人争夺花魁被打重伤的事情传扬出去。”
探子退下后,陈星辰哑然失笑,没想到小丫头还是当年那个狠角色。
不过那个人该揍!她做了他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他屏住呼吸,将那根食指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唇瓣上,一触即离。
他突然开始厌恶自己,觉着自己刚刚冒犯了她。
当萧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自己的梧桐苑时,她发现海棠正焦急地在院中等候自己。
看到萧宁突然出现,海棠欣喜若狂。
她本是个内敛,情绪不外露的姑娘,只不过今夜格外的刺激与凶险,让海棠决定以后这种事情,不要主子亲力亲为,她替她去办就好。
萧宁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浴,换了一身轻薄的衣服躺在床上。
身上的疲惫扫去一些,只是她的两条腿快要跑断了,估计没个两三天无法恢复。
她脑海之中是陈星辰那张妖孽不羁的脸在晃。
他们不熟,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而且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他两天救自己两次,这是巧合还是预谋?
若他明日知晓自己将三皇子打断一条腿,还会包庇自己吗?
他的手碰了自己的唇!
他差点亲到自己!
最后,萧宁的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