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的清晨,宫道上的积水映着初升的朝阳,像撒了层碎金。雨柔站在太和殿前的白玉阶下,手里捏着那枚拼合完整的龙凤玉佩——是昨夜从太后寝殿暗格里找到的,一半刻着“护”,一半刻着“安”,合起来正是先皇后的闺名。
殿内,圣上正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后和皇后,案上摊着从太后私库搜出的密信,字迹潦草却字字刺眼。“二十年前你调换婴儿,是为了让自己的外孙女坐稳后位;五年前构陷先皇后,是怕她查出你通敌的证据。”圣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朕念你是母后的胞妹,留你太后之位,你却把宫闱变成了你争权的棋盘。”
太后猛地抬头,鬓边的金簪歪斜,露出鬓角的白发:“皇上!她本就不是皇家血脉!留着她,早晚是祸根!”
“她是朕的妻,是太子的母妃。”圣上拿起那枚龙凤佩,指尖抚过上面的刻痕,“先皇后临终前把这个交给朕,说若有一天有人害她孩儿,便让这玉佩作证。你以为烧了她的手札,就能瞒天过海?”
皇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得刺耳:“凭什么?她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占着后位!我娘说了,只有我才配做皇后!”
“凭她心怀天下,凭她临终还在为赈灾粮款奔走,凭她……”圣上的声音顿了顿,看向阶下的雨柔,“凭她留下的女儿,比你更懂什么是担责。”
雨柔应声上前,将手中的药箱放在案上,里面是从先皇后旧居找到的医书,夹着张泛黄的药方,正是当年救了圣上性命的那剂“还魂汤”。“太后用慢性毒药替换了药引,皇后则在父皇南巡时,勾结外戚伪造罪证。”她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这些,都有迹可循。”
侍卫上前押人时,太后突然挣脱,扑向雨柔,却被秦岳拦在身前。“你这个孽种!你和你娘一样贱!”她嘶吼着,指甲划过秦岳的手臂,留下几道血痕。
雨柔看着她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幼时躲在假山后,先皇后抱着她,指着天边的流云说:“恶念就像乌云,看着吓人,风一吹就散了。”
圣上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带走人。殿内终于安静下来,他拿起那枚玉佩,轻轻放在雨柔手心。“当年你娘说,这玉佩能护你平安。”他眼中的红血丝还未褪去,却终于有了释然的光,“朕欠你们母女的,该还了。”
雨柔握紧玉佩,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石传过来。她想起昨夜在冷宫找到的那封信,先皇后写给未出世的孩子:“愿你一生不必懂权谋,只知晴耕雨读,平安顺遂。”
殿外的风卷着花香飘进来,吹起雨柔的衣袂。秦岳站在阶下等她,阳光落在他带伤的手臂上,血痕已经结痂。远处传来太子读书的声音,朗朗清清,像极了多年前,先皇后在御花园教他念诗的语调。
圣上望着窗外,轻声道:“把那片梅园改成药圃吧,种上你娘喜欢的薄荷和紫苏。”
雨柔点头,转身走出大殿时,秦岳递来块干净的帕子。“都过去了。”他说。
她抬头看天,流云舒展,果然像先皇后说的那样,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