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从凯悦酒店回到森源商行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
推开门,森源商行暖黄的灯光裹着烟草与酒香扑面而来。
沈成山正弯腰给玻璃柜里的茅台摆新价签,张素梅坐在收银台后核账本,指尖划过单据的沙沙声格外清晰,石秀梅则在整理刚到的进口雪茄,见沈泽进来立刻直起身:“沈哥回来啦?”
“回来了,就是有点热,”沈泽走过去拿起可乐灌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疲惫散了大半。
沈成山说道:“明天开始合同生效,就不用你每次跑来跑去了,他们那里的送货人员都比较专业。”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行里的烟火气渐渐浓了起来,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去,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满架的烟酒上,暖得让人安心。
墙上的挂钟刚跳过八点半,沈成山率先收拾起手边的价签本:“行了,今天就到这儿,素梅你把收银台锁好,我去把卷闸门拉下来。”
石秀梅也麻利地将最后一盒雪茄归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沈叔沈姨,沈总,我先走啦,明天见。”
沈泽送她到门口,又叮嘱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记得把软中华挪层。”等石秀梅的身影拐进澜山府小区的路灯下,他才转身帮着父亲拉卷闸门,金属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张素梅锁好收银台的抽屉,把钥匙放进随身的布包里:“倩倩给我发消息说订了天然居的菜,咱们得快点回去,别让菜凉了。”
一提及怀孕的儿媳妇,沈成山的脚步都快了些:“那是得快点,倩倩现在正是要补营养的时候,凉了对胃口不好。”
一家三口沿着人行道往澜山府走,小区门口的保安熟稔地跟他们打招呼:“沈叔沈姨,沈总回来啦?”沈成山笑着点头应下,脚步没停。小区里的景观灯亮着,晚风吹过绿化带,带着点栀子花的香气。
刚走到单元楼下,就见王倩站在电梯口等,她穿着宽松的孕妇裙,一手轻轻护着小腹,见他们来立刻迎上来:“爸,妈,老公,你们可回来啦,天然居的师傅刚把菜送来不到五分钟,这会儿去刚刚好。”
张素梅赶紧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傻孩子,跟你说不用等,我们自己上来就行,你站这儿多累。”王倩笑着往沈泽身边靠了靠:“没事,我在屋里也坐不住,下来透透气正好。”
进了家门,餐桌上果然摆着四菜一汤,清蒸鲈鱼、板栗烧鸡、清炒时蔬,还有一碗乌鸡山药汤,都是天然居的招牌菜。
沈泽把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伸手揉了揉王倩的头发:“怎么想起订天然居的?上周不是说想吃巷口的馄饨吗?”
王倩拉着他坐下,拿起筷子递给他:“昨天刷手机看别人说天然居的乌鸡山药汤补气血,我想着妈最近帮店里忙活也累,就订了这个,你也多喝点,一天了肯定累坏了。”
沈成山看着小两口的互动,拿起汤勺给张素梅盛了碗汤:“还是倩倩细心,快吃吧,菜再热就该老了。”
饭吃到一半,张素梅夹了块鲈鱼给王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沈泽:“对了儿子,小玉昨天打电话说,她们系开始统计实习意向了,你之前说给她在碧玉华府买的那套房子,家具都置备齐了吧?”
沈泽刚舀了勺乌鸡汤,闻言点头:“早弄好了,床单被罩都是按她喜欢的色系买的,锅碗瓢盆也备齐了,她随时能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问过碧玉华府旁边的几家财务公司,有家叫‘恒信财税’的,规模不小,正好招财经类实习生,我托朋友打了招呼,让小玉这周有空去面试。”
沈成山放下筷子,眼里带着笑意:“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小玉那孩子学习好,专业课次次拿奖学金,去恒信财税正好能学东西,关键是离住处近,走路也就十分钟,不用挤地铁。”
王倩也凑话:“小玉要是实习了,咱们一家人离得更近,我还能经常喊她来吃饭,给她补补营养。对了老公,你把恒信财税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发我一份,我跟小玉说,让她提前准备下简历。”
沈泽掏出手机,一边找联系方式一边笑:“不用你说,我昨天就把资料发她了,还跟她说了,面试前要是有不懂的,随时问我。她那性子要强,肯定不想咱们操心,但咱们做哥嫂的,该帮衬的得帮衬。”
张素梅越想越放心:“小玉从小就懂事,现在有你帮她找好实习单位,又有现成的房子住,我们也不用惦记她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不安全了。等她实习稳定了,咱们再一起去碧玉华府吃顿饭,算是给她暖房。”
沈成山附和着点头,又看向沈泽:“你抽空再跟小玉说,实习不用太拼,注意身体,有啥困难跟家里说,别自己扛着。”
“知道了,爸,我还会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妹妹不成。”
说完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沈泽原本是想让沈玉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找实习单位的,可是转念一想
沈泽原本是想让沈玉凭借自己的本事去找实习单位的,毕竟妹妹专业课成绩拔尖,手里还攥着好几个竞赛奖项,凭实力未必找不到好机会。
可转念一想,自己刚入社会时,揣着简历跑遍半个城,面试被拒十几次,好不容易进了家小公司干销售,又被老员工当免费劳动力使唤,学不到真东西还受了不少委屈——那种手足无措的滋味,他实在不想让妹妹再尝一遍。
如今自己有资源、有条件,托朋友打个招呼,就能让沈玉进正规的财税公司,跟着有经验的前辈学做账、跑业务,不用在鱼龙混杂的小公司里浪费时间。
再说,学校教的都是理论知识,真到了实际操作,填个报表、跟客户对接,哪一样不要慢慢摸索?有人搭把手引路,妹妹能少走很多弯路,也能更快把书本知识落到实处。
他看着桌上笑盈盈的父母,又瞥了眼身旁轻轻摸着小腹的王倩,心里更笃定了:所谓家人,不就是有能力时互相托底吗?让妹妹在职场起点高一点、顺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他的妹妹他知道,没有那种非要向谁证明自己可以的那种拧巴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