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全大队最脏最臭的活儿,平时都是给那些犯了错的“坏分子”干的。
顾建党一听,脸都白了。
可看着周围人那一双双快要喷火的眼睛,他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就这么着,这场闹剧才算收了场。
第二天一大早,顾建党就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稍微一动就疼得倒吸凉气。
他磨磨蹭蹭地扛着扫帚,一步三挪地往牛棚走,心里把顾柔一家骂了千百遍。
刚到牛棚附近,就看到顾川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那儿玩。
几个小孩一看到他,立马停下了打闹,冲着他指指点点。
“看,就是他,坏蛋!”
“我娘说了,他心是黑的!”
紧接着,几颗小石子就从那边飞了过来,虽然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啪嗒”,一颗石子正正好砸在他脑门上。
“看你还要不要欺负我姐。”
顾建党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下彻底炸了。
他左右看了看,这会儿地里都上工去了,四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昨天被那么多人围着,他不敢还手。
今天教训不了李秀芳那个疯婆子,还教训不了几个小兔崽子吗?
他眼睛瞬间就红了,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朝着顾川就扑了过去。
“小王八蛋,你还敢拿石头扔我,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顾川机灵得很,一看他那架势不对,撒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
顾建党追不上顾川,就把目标转向了跑在最后的一个小不点。
他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孩子的胳膊。
“跑啊,你再跑啊!”
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挣扎。
顾建党被那哭声吵得心烦意乱,怒火攻心之下,扬起手,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几乎要把天都给掀了。
顾川一看闯了祸,也吓坏了,赶紧跑回来。
大家伙这会子是真的生气,拿着石头继续往顾建党的身上砸。
这下他们可没有留手。
在这么密集被砸之后,顾建党就算是个大人也撑不住啊。
见情况不对,立马撒开鸭子跑了。
顾川走到被打孩子的身边。
他看着那孩子脸上迅速浮现出来的五道红指印,愧疚得不行。
“别哭,别哭,我给你糖吃。”
顾川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又把藏着的两块饼干也塞了过去。
小孩子看到糖果零食,哭声小了点,但心里那委屈可一点没少。
到了饭点,他抽抽搭搭地回了家,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跟他爹妈告了状。
那家人一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当场就炸了。
“他娘的顾建党,连个孩子都打,老子今天非得废了他不可!”
那孩子的爹抄起门背后的一根扁担,怒气冲冲地就杀到了顾建党家里。
很快,二房的院子里,又传来了比昨天还要凄厉的惨叫声。
顾柔正在屋里算账呢,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下,顾建党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李秀芳不可能不知道。
她听着外面顾建党那杀猪似的嚎叫,心里痛快,但面上却是一片愁云。
等那家汉子打舒坦了,拎着扁担骂骂咧咧地走了,李秀芳才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鸡蛋羹,拉着顾川去了那孩子家。
一进门,李秀芳二话不说,先是把顾川拎出来,对着他后背就是一巴掌。
“你个小兔崽子,谁让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招惹那个浑人的?你看把人家弟弟打的!”
顾川低着头,一声不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家的女人本来还一肚子气,一看这架势,火气也消了一半。
“秀芳嫂子,你这是干啥,快别打孩子了。”
李秀芳这才停手,把手里的鸡蛋羹塞到女人手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是黄澄澄的红糖,估摸着得有二两。
“他嫂子,你别嫌弃,这事儿都怪我们家顾川,太皮了,带着孩子们瞎胡闹,这鸡蛋羹给孩子补补,这红糖给他冲水喝,压压惊。”
那家人本来就不是不讲理的,只是心疼自家孩子。
现在看李秀芳又是打孩子又是赔礼的,态度这么诚恳,心里的那点疙瘩早就没了。
“哎哟,嫂子你这太客气了,小孩子家家的,磕磕碰碰都正常,哪能让你这么破费。”女人嘴上推辞着,手却把东西接了过去。
这年头,鸡蛋和红糖可都是金贵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李秀芳拉着顾川,又让他给那孩子道歉。
顾川瘪着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那孩子的爹也从屋里出来了,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事儿不怪顾川。
要怪就怪顾建党那个狗东西,不是个玩意儿,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正好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打他一顿,我心里还舒坦了!”
话说到这份上,这事儿就算彻底揭过去了。
李秀芳又客套了几句,才拉着顾川回了家。
顾柔在屋里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对她这个娘是越来越佩服。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既解决了问题,又落了人情,还顺道让全村人都知道,顾建党挨打,纯属活该。
高,实在是高。
接下来的几天,顾川成了送糖童子,每天都得把自己兜里的糖分一颗给那个被打的小伙伴。
李秀芳说了,这是惩罚,让他长长记性。
村里的风波渐渐平息,顾建党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星期才能下地,人也老实了不少,再不敢到处惹是生非。
另外一边陆泽要去部队的日子也到了。
走的前一天晚上,顾柔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布包塞给了他。
布包沉甸甸的。
“这里面是一些常用的药,有治跌打损伤的,有治头疼脑热的,还有几瓶我自己做的药,效果比外头卖的好,你在部队训练辛苦,肯定用得上。”
她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
“这是几张人参片,你体能消耗大的时候,含一片在嘴里,能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