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稀拥素娘入罗帷，烛影摇红，春宵一度。
素娘肌若凝脂，吐气如兰，彭稀恣意贪欢，尽兴方休。
漏尽更阑，云收雨散，二人偎依帐中，犹觉温存未尽。
然东方渐白，彭稀恐迟归遭责，遂急整衣冠离榻。
素娘慵起，青丝散乱，目送彭稀，轻声道：“公子他日若得闲，可再来一叙。”
彭稀颔首，低笑应之，掩门而出。
院外，二杂役早已候立多时，见彭稀出，忙迎上前，低声道：“师兄，时辰不早，宜速归。”
彭稀点头，三人遂沿小径潜行，避人耳目，悄然返山。
途中落叶沙沙，偶有夜枭啼鸣，彭稀心神微凛，然终无变故。
及至山门，晨雾未散。
三人蹑足回返，无人察觉。
入得院内，各自散去，恍若无事。
……
翌日，山门如常，也无人寻彭稀说及此事，众人亦未觉异样。
此一遭风流，竟似春梦无痕。
彭稀心间，暗自得意，犹存一缕暗香。
……
彭稀自谓行藏隐秘，殊不知那后山攀崖之路，正是宗门特设的试心关隘。
仙门千万载，早将人性幽微勘破，故留此径，如悬镜于暗，专照道心真伪。
凡心术不坚者，必为外物所诱，循此途而下，恰如自投罗网，未有能藏其迹者。
彼时监察阁内，玄清长老正临窗而立，檐下悬着的“窥尘镜”犹自泛着微光。
镜面之上，昨夜三人言行，皆有映照，攀崖的身影、镇中买醉的憨态、青楼拥吻的痴状，一一消散，唯余镜沿凝着一层薄薄的霜气，如道心蒙尘。
宗门之中，杂役弟子原是末流，本就不在栽培之列。
召其上山，不过是充作洒扫庭除、搬运丹材的役力。
兼之性情驳杂者居多，恰成一道无形的试心石——供内外门弟子时时映照，若为其引诱而堕于俗趣，便是道心不坚的明证。
故其行止纵有逾矩，宗门亦懒于深究，只当是筛滤璞玉的细沙，无关宏旨。
然外门弟子不同。
他们已蒙仙泽，授以法诀，乃是宗门储材之基，一言一行皆在监察之中。
长老转身，案上摊着两卷文书。
左侧一卷乃《外门弟子功过录》，右侧一卷则是《内门储备名册》，右册页间夹着的紫檀木签，刻着“彭稀”二字。
彭稀大考时表现出色，清虚仙门已内定其为内门弟子。
只待期年满后，便正式移籍。
然此刻，玄清长老取过狼毫，蘸了浓墨，在功过录上提笔疾书：“外门弟子彭稀，戊子月望夜，违“静修期年”之戒，携杂役私出山门，入青楼，耽于酒色，彻夜未归。”
“观其行，放浪形骸；察其神，俗念缠身。道心不固，如浮萍无根，纵有微末灵慧，终难承大道。”
最终写下十六字评价：
“心不在道，志难守一，道心浮荡，不堪雕琢。”
笔锋落处，墨迹透纸，似有金石之音。
继而，他取过那支写有彭稀名的紫檀木签，指尖在“彭稀”二字上轻轻一捻。
便将其名字抹除。
彭稀此时还在暗自得意，却不知道，自己一夜贪欢，已经丢了内门弟子的身份。
“仙途如登天梯，一步错，步步皆错。”
玄清对着空处低语，声音混着殿外晨钟的余韵，带着亘古的沉肃，“宗门千年，从不缺天赋异禀者，缺的是宁舍凡尘，只向清虚的决绝。”
“此子既贪恋红尘，日后便任其归去，强留无益。”
……
彭稀尝云雨，如饮醇醪，不能自已。
旬日之间，三度潜下山门。
素娘见其至，辄掩口轻笑：“公子何贪欢若此？”
彭稀赧然，然入帷则恣意逞欢，不知东方既白。
后偶然经过长乐坊，听得骰子摇动，彭稀心痒难耐，又没忍住走了进去。
“且去看看，吾绝不戏之！”
入内，只见堂中数桌皆满，掷骰之声、呼喝之音沸然。
彭稀倚柱而立，看那骰盅起落，红黑交错，眼底渐生兴味。
邻桌一客连胜数局，见他驻足良久，笑曰：“这位小哥面生得很，也是同道？何不入局玩两把？”
彭稀连连摆手：“吾观之即可，素不涉此道。”
这人挑眉：“观之何趣？手谈方知其乐。”
说完便不再理会彭稀。
过了片刻，有小厮趋前，执一锦袋笑道：“客官是初至小店？我坊有例，新客赠筹码百钱，权当玩票，输赢不计，不过此筹码不可换钱带出。”
说罢便将袋塞于彭稀手中，袋中筹码相撞，铮铮有声。
彭稀捏着锦袋，心头那点“绝不戏之”的念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正白给的筹码，赢了白得，输了也就输了。”
彭稀捏着锦袋，指腹摩挲着绸面上暗纹，筹码相击声如珠落玉盘。
有散客见有新人来，笑着让位引他入席。
彭稀初时不过试探，押些散钱。
未料手气出奇的好，连赢了数把，转眼间，本钱就翻了几倍。
旁座老者捋须叹道：“这后生手气倒是旺。”
被夸了后，彭稀又赢了一阵，面前筹码堆成小山。
然而，他赢的得意，没忍住贪念作祟，压了把大的。
彭稀押注，只觉喉头发紧，掌心渗出薄汗。
最近这段时日，他身子也被素娘折腾虚了，心中一紧张，身上就渗汗。
然而，这一把他输了。
方才赢的筹码，一把输的干净。
铜锣骤响，庄家笑吟吟收筹。
彭稀忽觉袖中一轻，才惊觉百钱赠筹早已输尽。
“唉……上头了！”
“不该贪心的！”
彭稀心中懊悔。
他强忍着没有去买筹码，走出赌坊。
路上，他心中起念：
“以我的赌术，只要不贪多，一点点慢慢玩，在这赌坊，小赚一些，供我平日修行用度，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素娘那边，花销也大。”
“也不能老问爷爷要钱，该帮他老人家，分担些才是。”
……
彭稀攀藤归山，忽见岩隙蚁阵如墨，负一青蝇腐尸，徐徐而行。
蝇尸数倍于蚁，众蚁却各司其职：前蚁引路，后蚁助推，侧蚁护持。
虽步履维艰，终入巢穴。
彭稀看着入迷，忽然拊掌顿悟：“此乃天授赌术！”
遂自立三诀：
……
“诸位道友，天机不可轻泄，欲知赌术秒诀，来点礼物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