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医院顶层的VIp产科病房区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液滴落下的声音。
周锦瑶出生第三周,何粥粥因为产后恢复良好,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但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周家包下了整层病房,除了专属医护,外人不得进入。至少,明面上如此。
卡布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看似在欣赏窗外风景,实则眼观六路。他的姿态放松,但全身肌肉处于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这种状态自从浅浅出生后就一直持续着,尤其在医院这种人员流动复杂的环境里。
下午两点,换班时间。白班的护士们陆续离开,晚班的开始到岗。卡布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进出的人——医生、护士、清洁工、送餐员。他的观察细致入微:脚步的轻重,视线的落点,手部的小动作,甚至呼吸的频率。
然后,一个新面孔出现了。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护士,推着药品车,胸牌上写着“林晓”,照片与本人相符。她走路时背挺得很直,脚步均匀,推车的手势专业。一切都符合一个训练有素的护士该有的样子。
但卡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某种东西不对。不是她的外貌或行为,而是一种...气息。一种刻意隐藏的锐利,像刀收在鞘中,但杀气隐约。更奇怪的是,当她的目光扫过周锦瑶病房门时,卡布感到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不是瑶瑶那种温暖清澈的七彩流光,而是某种冰冷的、人工的、带着恶意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朝病房门口移了两步,刚好挡在护士的必经之路上。
“您好,我是来给803房周太太送药的。”林晓护士微笑着,声音温和有礼。
“药品可以给我,我转交。”卡布的语气同样温和,但不容商量。
“这不符合规定,我需要亲自核对病人信息,并做用药说明。”林晓的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一瞬。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婴儿的哼唧声。周锦瑶醒了。
几乎是同时,一个软糯但清晰的心声在卡布和周家五兄弟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他们此刻分散在各地,周深在开会,周浅在片场,周果子在录音棚,周可可和周星星都在公司,但心声跨越距离,精准传递:
“那个护士阿姨身上有奇怪的电波,像间谍电影里的窃听器...”
“还有...她口袋里有个小瓶子,里面的东西闻起来...不舒服...”
“爸爸,我不喜欢她...”
周深正在进行的跨国视频会议被打断,他猛地起身:“抱歉,紧急家事。”
周浅在片场,刚刚拍完一场情感戏,听到心声的瞬间,表情从角色的悲伤转为真实的冷厉,对助理说:“取消下午所有安排,去医院。”
周果子在录音棚里摘下耳机,对制作人说:“今天到此为止。”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周可可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三秒,然后调出医院的实时监控系统,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周星星从一堆实验数据中抬起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病房外,卡布听到了心声,也“听”到了那五个男人瞬间爆发的紧张和愤怒。他维持着温和的表情,对林晓说:“请稍等,我需要请示一下先生。”
他作势要转身,实际上是用身体完全挡住了病房门。林晓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躁,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卡布捕捉到了。
病房里,何粥粥听到动静,抱着女儿走出来:“卡布,怎么了?”
“这位护士说要送药。”卡布侧身,但依然保持在一个能随时护住何粥粥母女的位置。
何粥粥看向林晓,怀中的周锦瑶也睁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护士。然后,婴儿的小脸皱了起来,突然放声大哭——不是平时那种哼唧,而是真正的、充满不安的大哭。
“宝宝怎么...”何粥粥本能地后退,拍着女儿安抚。
林晓的笑容有些僵硬:“可能是我吓到宝宝了,真抱歉。要不我把药给您,您按时给周太太服用就好。”
她说着,从药品车上取下一小袋分装好的药片,递过来。卡布正要接过,周锦瑶的心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惊恐:
“瓶子里是毒药!她想害妈妈!”
卡布的手在空中停住。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林晓的眼神变了——从温和的护士,变成了冰冷的执行者。她另一只手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朝何粥粥的方向泼去!
卡布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左手一掌拍飞了那袋药片,右手在何粥粥身前划出一道弧线——那泼来的液体在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四散飞溅,有几滴落在旁边的墙壁上,立刻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墙面油漆冒起小泡,迅速变黑腐蚀。
“啊!”何粥粥惊呼,抱紧女儿连连后退。
林晓见一击不中,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但卡布比她更快,一个箭步上前,手刀精准地劈在她颈侧。林晓软软倒地,昏迷前,眼中全是不敢置信——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管家,身手快得不像人类。
卡布迅速控制住林晓,从她身上搜出那个小瓶、一个微型窃听器、一个伪装成护士记录本的平板电脑,以及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他检查了她的口腔,果然在牙齿里发现了毒囊——标准的死士配置。
“粥粥夫人,带小小姐进病房,锁门,不要出来。”卡布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已经通知了先生和保安。”
何粥粥脸色苍白,但强作镇定,抱着还在哭泣的女儿退回病房,反锁了门。她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女儿,浑身发抖。怀中的周锦瑶似乎感应到母亲的恐惧,哭声渐渐小了,变成小声的抽泣,心声微弱而愧疚:
“对不起妈妈...吓到你了...但她是坏人...”
“宝宝不怕,妈妈在...”何粥粥吻着女儿的额头,声音也在发颤,但努力保持平稳。
走廊里,医院的保安已经赶到,看到昏迷的林晓和墙上的腐蚀痕迹,都倒抽一口冷气。卡布将搜出的东西交给保安队长:“报警,封锁这一层。在警方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另外,调取今天所有的监控,特别是这个‘护士’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卡布先生!”
五分钟后,周深第一个赶到。他几乎是冲进病房,看到妻女安然无恙,才长舒一口气,但看到何粥粥苍白的脸和墙上的腐蚀痕迹,眼神瞬间结冰。
“她怎么样?”他问卡布。
“目标是粥粥夫人,应该是想制造医疗事故的假象。”卡布低声汇报,“小小姐提前预警了,否则...”他没说下去,但周深懂。
陆续,周浅、周果子、周可可、周星星都赶到了。五人围在病房外,看着被警方铐走、刚刚苏醒的林晓,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查清楚了。”周可可拿着平板,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她不是医院的护士,是专业杀手,真名未知。受雇于‘鑫能集团’——我们上个月在新能源项目上击败的竞争对手。”
“鑫能...”周深眯起眼睛,“他们总裁上个月威胁过我,说‘会让我后悔’。”
“他们确实会让你后悔。”周浅的声音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种平静下是滔天怒火,“用法律允许范围内最狠的方式。”
警方做完笔录离开了,留下两名便衣在楼层警戒。周家兄弟聚在病房隔壁的小会客室,卡布守在门口。
“第一次。”周果子打破沉默,声音嘶哑,“第一次有人真的动手。”
“而且是针对粥粥和瑶瑶。”周可可的眼睛冰冷,“他们知道直接动我们很难,所以对最脆弱的环节下手。”
“这是警告,也是试探。”周深双手交握,指节发白,“如果我们反应不够强硬,接下来会有更多。”
“那就让他们看看周家的反应。”周浅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影挺拔如松,“可可,收集鑫能集团所有的不合规操作,税务的,环保的,劳工的,一切。果子,你在娱乐圈,认识不少媒体朋友,对吗?”
周果子点头,眼中闪过寒光:“我知道该怎么做。”
“星星,”周浅转向四弟,“你那个量子计算的项目,鑫能是不是也想掺一脚?”
“他们找过我三次,我都拒绝了。”周星星冷笑,“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回复第四次了。”
“卡布。”周深开口。
卡布推门进来,微微躬身:“先生。”
“从今天起,你二十四小时保护粥粥和浅浅。我会再调两组安保,明暗配合。瑶瑶的特殊能力...”周深顿了顿,“可能是她感知到危险的原因。但这也让她更危险。”
“我明白。”卡布郑重道,“我会用生命守护夫人和小小姐。”
会议结束,兄弟们各自去准备反击。周深回到病房,何粥粥已经哄睡了女儿,但自己还睁着眼睛,显然心有余悸。
“深...”她看到他,眼眶红了。
“没事了。”周深抱住妻子,声音轻柔但坚定,“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宝宝她...”何粥粥看向婴儿床,“她好像知道什么,一直很不安。”
周深走到婴儿床边。周锦瑶睡得并不安稳,小眉头皱着,小手时不时抽动一下。他俯身,轻抚女儿的额头,低声说:“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和妈妈。永远。”
睡梦中的周锦瑶似乎听到了,小眉头舒展开一些。心声微弱地传来:
“爸爸...坏人...怕...”
“不怕,爸爸把坏人都赶走了。”周深轻声回应,虽然知道女儿听不见。
他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一夜无眠。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繁华喧嚣,但周深知道,有些战争已经打响,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而他的女儿,那个有着清澈眼睛、能传递心声、可能还承载着古老缘分的小生命,已经成为这场战争的核心。保护她,不再只是父亲的本能,更是必须赢得的战斗。
凌晨四点,周可可发来消息:“第一波材料已准备好,早市开市时发布。”
周深回复:“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周家的反击,开始了。而这一切,都始于一个婴儿在危险临近时,本能的预警,和一句无心却救命的“心声”。
也许真是锦鲤庇佑,也许真是命运安排,也许只是巧合。但无论如何,周深知道,从今天起,他必须更加强大,更加警惕,才能守护好这个家,和这个特别的孩子。
晨光微露时,周锦瑶醒了。她睁开眼,看到父亲守在床边,眼睛一亮,心声欢快:
“爸爸早安!今天天气好好!”
仿佛昨夜的惊险从未发生。但周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他微笑,俯身抱起女儿:
“早安,宝贝。今天天气确实很好。”
而窗外的天空,朝霞绚烂如锦,恰似一尾锦鲤,跃出云海,游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