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周氏集团公关部的灯还亮着。
周可可坐在会议桌尽头,眼睛布满血丝。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热搜第一的词条是“周果子夜会神秘女子”,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几张模糊但颇具冲击力的照片在网络上疯传:深夜的私人诊所外,周果子扶着一名戴帽子口罩的女子下车;诊所内,两人靠得很近,周果子的手看似搭在女子腰上;最致命的一张,是周果子似乎在女子耳边低语,姿态暧昧。
“解释。”周可可的声音冷得像冰。
会议桌两侧的公关团队噤若寒蝉。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周总,我们联系不上果子老师,他的手机一直关机。诊所那边拒绝透露任何病人信息,说是隐私保护...”
“那女的是谁?”周可可打断他。
“还、还在查...”
“废物。”周可可摘下眼镜,用力捏了捏鼻梁。周果子是周家唯一进军娱乐圈的人,也是现今的顶流偶像,这种绯闻对他的事业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更何况,周果子一向以“零绯闻”、“正能量偶像”着称,这次事件让粉丝群瞬间分裂,脱粉回踩的言论如潮水般涌来。
手机震动,是父亲周国栋的来电。周可可接起,那端传来老爷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怎么回事?果子那小子真在外面乱来?”
“还在查,爸。”
“马上查清楚!如果是真的,让他滚回来家法伺候!如果是假的...”老爷子顿了顿,“周家的人,不能这么被欺负。”
挂断电话,周可可看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恶评,脸色愈发阴沉。他了解二哥,周果子虽然身在娱乐圈,但骨子里比谁都传统保守,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可证据确凿,照片拍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周可可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家族群。周深发了一张照片:婴儿床里,小侄女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挂在床头的旋转玩具。
“瑶瑶今天精神很好,一直不睡。”周深附言。
周可可本想关掉,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大图。照片里,婴儿那双清澈得过分的眼睛,正透过屏幕看着他。不知为何,这让他焦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放下手机,正准备重新投入危机处理,一个软糯的心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二叔明明在救人,照片角度有问题。”
周可可猛地抬头。会议室里,其他人还在紧张地讨论方案,显然没有人听到这个声音。
是那个孩子。他立刻意识到。
“第三张照片,玻璃反光里能看到,二叔手里拿的是药盒,不是在搂腰。”
周可可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迅速点开第三张照片——那张被指“耳鬓厮磨”的暧昧照。照片中,周果子和女子站在诊所的玻璃门前,周果子的脸靠近女子耳边,姿态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放大!玻璃反光!”周可可突然命令。
技术员一愣,随即照做。照片被放大、锐化、调整对比度...几分钟后,模糊的玻璃反光逐渐清晰起来。虽然依旧朦胧,但能隐约看出,周果子手中确实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从大小和形状判断,极有可能是药盒。
“继续处理!我要最清晰的图像!”周可可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技术团队全力投入,高级图像处理软件被调用。二十分钟后,一张经过多重处理的对比图出现在大屏幕上:左侧是原图,右侧是玻璃反光的高清还原图。在还原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周果子手中拿着的确实是一个药盒,甚至能勉强辨认出上面的“处方药”字样。
“这还不能完全证明...”公关负责人谨慎地说。
“去找!”周可可猛地站起,“派两队人,一队去诊所,拿到当晚的监控和处方记录,告诉诊所,如果不想被周氏集团起诉侵犯隐私和诽谤,就配合调查。另一队,去找那个女孩,必须找到!”
团队立刻行动。周可可重新坐回座位,手指在桌面上轻敲。那个心声没有再出现,但已经足够了。它提供了一个方向,一个突破口。
“周总,”一名年轻公关小声问,“您是怎么想到查玻璃反光的?”
周可可没有回答。他再次看向手机,家族群里,周深又发了一张照片:这次是他抱着女儿,小婴儿正对着镜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周深写道,后面加了个笑脸。
周可可盯着那双眼睛,许久,在群里回复:“好好照顾她。”
然后他关掉群聊,全身心投入危机处理。有了方向,一切就简单多了。周氏集团的效率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凌晨四点,诊所方面在法务压力下提供了部分信息;凌晨五点,女孩的身份被确认——她确实是周果子的粉丝,名叫林小雨,患有罕见的免疫系统疾病,家境贫困,周果子已秘密资助她治疗半年。
最重要的是,他们拿到了诊所当晚完整的监控录像。录像清楚显示:周果子扶着虚弱的小雨下车,在诊所内,他是在向医生询问病情,并递给她新开的药。所谓的“暧昧姿势”,实际上是周果子在查看药品说明书,并在小雨耳边叮嘱服药注意事项。
凌晨六点,周果子终于开机。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周可可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我刚结束一场封闭拍摄,手机一直没开...”周果子的声音透着疲惫,“出什么事了?”
“看热搜。”
几分钟后,周果子的电话再次打来,声音带着愤怒和无力:“小雨的病需要定期复查,那天她突然病情恶化,我送她去诊所...可可,小雨才十九岁,而且病成那样,这些人怎么能...”
“保存好所有证据,包括药盒、处方、医疗记录,还有小雨的病情诊断书。”周可可打断他,“一小时后,公司见。”
上午八点,周氏集团召开紧急记者会。
周可可亲自坐镇,周果子罕见地素颜出席,眼下带着明显的黑眼圈。他没有穿华丽的打歌服,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表情严肃。
记者会一开始,质疑和尖锐的问题就扑面而来。周果子始终沉默,直到周可可示意,他才拿起话筒。
“首先,我向我的粉丝道歉,让你们担心了。”他起身,深深鞠躬,“但关于昨晚的照片,我需要澄清事实。”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监控录像片段、处方单、药盒特写,以及林小雨的诊断证明(隐去了个人信息)。每一份证据都清晰、确凿。
“这个女孩是我的粉丝,也是一名严重的免疫系统疾病患者。我资助她治疗已经半年,昨晚她突然病情恶化,我送她去复查。”周果子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发白,“那些照片拍摄时,我在做的是这些——”
画面切换到玻璃门的高清还原图,周果子手中的药盒清晰可见。
“我在向她解释用药注意事项,因为其中一些药有严重副作用,必须谨慎服用。”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而今天凌晨,因为这些不实报道,小雨的病情再次加重,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现场一片哗然。
“我会暂停所有工作,直到小雨脱离危险。”周果子抬起头,眼中是真实的痛苦和愤怒,“对于散布不实信息、侵犯他人隐私、并对重病患者造成二次伤害的媒体和个人,周氏集团将追究其全部法律责任。”
周可可适时接话:“我们已经掌握了最初发布不实信息的几个营销号,以及偷拍者的信息。律师团队正在准备诉讼材料。周氏集团在此声明,我们绝不容忍任何形式的网络暴力和诽谤行为。”
记者会全程直播,在线观看人数突破千万。舆论瞬间反转,原本脱粉的粉丝哭着道歉,路人纷纷表示支持,那几个最先发布爆料的营销号瞬间被攻陷。
两小时后,热搜第一变成了“周果子 真正的偶像”,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爆”。
周氏集团顶楼,周可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渐渐散去的媒体。周果子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谢谢。”
“你应该谢谢瑶瑶。”周可可忽然说。
“什么?”
周可可没有解释,只是说:“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但需要长期治疗。”周果子揉了揉太阳穴,“我会承担所有费用,另外,我打算成立一个罕见病医疗基金。”
“需要多少钱,从我的个人账户出。”周可可说。
周果子惊讶地看着弟弟。周可可是出了名的理性甚至冷漠,从不过问“闲事”。
“看什么?”周可可推了推眼镜,“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我会让法务和财务团队协助你。”
“可可,你...”周果子顿了顿,“你变了。”
周可可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回办公桌,却在家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危机解除。果子没事。”
几乎是立刻,周深回复:“太好了。浅浅好像也知道,一直在笑。”
周可可看着那条消息,许久,又发了一条:“今晚我去看看她。”
然后他关掉手机,对还站在窗边的周果子说:“去医院看看那个女孩吧,这里我来处理。”
周果子离开后,周可可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后续事宜。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冷静、高效、精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某个瞬间,当他看到那些照片几乎毁掉二哥多年努力时,他内心涌起的,不仅仅是愤怒。
还有恐惧——恐惧于这个世界的恶意如此轻易就能摧毁一个人,恐惧于那些看不见的刀刃,恐惧于...如果将来有一天,那个有着清澈眼睛的小侄女也要面对这样的世界,他该如何保护她。
这个念头让周可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再次打开家族群,看着周深最新发的那张照片:婴儿床里,小侄女正握着一只毛绒玩具,眼睛笑得弯弯的。
“我会保护好这个家。”他在心里默默说,然后关掉照片,重新投入工作。
窗外,清晨的阳光完全升起,照亮了整个城市。而一场差点摧毁周果子职业生涯的风暴,在那个婴儿一句无心“提醒”下,悄然转向,反而让他赢得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支持。
但周可可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个光鲜亮丽又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周家需要更加警惕,更加团结——尤其是要保护那个还不自知自己有多特别的小生命。
他拿起内线电话:“法务部吗?关于今天的事件,我需要一份完整的风险评估报告,特别是针对家族未成年成员隐私保护的强化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