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共鸣”演唱会的概念太过宏大而抽象,系统的提示又带着“最终”的阴影,让团队的筹备工作一度陷入瓶颈。在又一次毫无进展的讨论后,周深提出了一个建议:暂时放下所有的策划案和音乐编排,一起出去走走。不是去采风,而是去……看看来时的路。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仿佛有一种本能,在面临未知的“终点”时,驱使着他们去回顾“起点”。
第一站,是那个位于城市边缘、早已被划入拆迁范围的老旧小区。穿过堆满杂物的狭窄楼道,他们再次站在了那扇熟悉的、漆皮脱落的防盗门前。房东老太太还认得他们,惊讶地打开门,絮叨着这里快拆了,问他们是不是落了东西。
房间早已搬空,墙壁上还残留着当年贴隔音棉的胶痕,墙角有块水渍,是当年周可可打翻泡面留下的。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照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和尘埃的味道。
就是在这里,他们从最初的惊恐、排斥、争吵,到第一次磕磕绊绊地合唱,在系统的死亡威胁下,勉强拧成了一股绳。
“当时觉得这屋子真小,真破。”周可可踢了踢墙角,声音有些哑。
“现在看,更小了。”周浅环顾四周,语气听不出情绪。
周星星没说话,只是走到以前他常缩着的那个角落,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周深仿佛能看到五个惶恐不安的青年,挤在这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恶评,绝望又无助的样子。
第二站,是市中心的星光时代商业广场。依旧是那样繁华喧嚣,中央的圆形舞台依旧在那里,只是装饰更现代了。他们站在舞台边缘,仿佛还能听到当年台下刺耳的哄笑和窃窃私语,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尴尬和恐惧。
“我当时腿都在抖。”周星星小声说,下意识地往周深身边靠了靠。
“我记得浅哥差点直接走人。”周可可笑道。
周浅哼了一声,没否认,目光却落在舞台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
就是在这里,周深那一声“怪物”般的高音,硬生生撕开了绝望的口子,也为他们荒诞的征途,投下了第一缕微光。
第三站,是郊外的“城市之声”音乐节场地。时节不对,场地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但他们仿佛还能看到那晚台下挥舞的荧光棒,听到那首《大鱼》唱完后,山呼海啸般的、第一次真正属于“卡布叻”的掌声和欢呼。
“就是在这里,”周深轻声说,“我们第一次觉得,或许……真的可以。”
“那天晚上回去,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周可可插嘴。
“我也是。”周星星难得地附和。
周浅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卡布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还去了第一次领奖的剧院后台通道,去了录制团综的公寓天台,去了无数个曾经挥汗如雨、争吵又和好的排练室……
每到一个地方,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便汹涌而至。有被否定时的委屈泪水,有争吵时的面红耳赤,有第一次被认可时的狂喜,有互相支撑时的温暖,有登上顶峰时的荣耀,也有陷入迷茫时的无助……
酸甜苦辣,百味杂陈。每一段回忆,都像一块拼图,拼凑出他们一路走来的完整轨迹。
站在空无一人的音乐节场地中央,夕阳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感受着时光在身边的流淌。
来时的路,布满了荆棘,也开满了鲜花。那些曾经的痛苦和挣扎,在成功的滤镜下,似乎都变得可以释然一笑;而那些曾经的欢笑和温暖,在“最终”的阴影映照下,却显得愈发珍贵,刺痛心扉。
这一次的回溯,没有带来具体的创意灵感,却让他们心中那份因“最终”而产生的焦虑和不安,奇异地平复了许多。他们更加清晰地看到,无论系统的真相是什么,无论“解除绑定”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共同走过的这段路,是真实不虚的;他们之间用岁月和磨难淬炼出的情感与默契,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抹杀的。
“该回去了。”周深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他们转折点的场地,轻声说。
“嗯,”周浅应道,“还有很多事要做。”
周可可伸了个懒腰:“走吧!让最终的演唱会,对得起我们这一路!”
周星星用力点了点头。
夕阳的余晖中,四人转身,踏上了归途。背影依旧挺拔,但心境已然不同。来路已回顾,前路虽未知,但他们的脚步,却比来时更加坚定、沉稳。因为他们知道,无论终点为何,这条共同走过的路,本身就是最伟大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