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荒原,蚀骨嘶吼震破天。
机甲横陈凝血锈,旌旗半卷逆风翻。
地表远征的临时基地外,猩红的晚霞正一点点被墨色吞噬。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腐臭混合的怪味,刮过脸颊的风带着砂砾,疼得像被砂纸磨过。基地的合金大门上,弹痕累累,最深处能塞进三根手指,那是昨天蚀骨者领主留下的杰作。
沈青枫靠在了望塔的栏杆上,机械臂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作战服,左胸的守卫徽章缺了个角,露出底下淡青色的疤痕。头发用根黑色发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浸得发亮。他的眼睛很亮,像淬了火的寒星,此刻正盯着远处地平线——那里,有股熟悉的源能波动正在靠近,带着血腥味的狂躁。
“哥,喝口水。”月痕端着个豁口的搪瓷杯走过来,声音软软的,像羽毛搔过心尖。她穿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月亮图案,那是苏云瑶用剩下的抗菌布料给她做的。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系着天蓝色的丝带。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起前几天,已经多了点血色,嘴唇不再是吓人的青紫色。
沈青枫接过水杯,指尖触到她的手,冰凉。他皱了皱眉,把自己的作战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怎么不多穿点?基地的温控系统坏了三天了。”
月痕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里面盛着星光:“我不冷。江清姐说,我的源能波动稳定多了,以后说不定能跟你一起上战场。”她抬起手,掌心泛起淡淡的白光,像捧着一团萤火虫。
“不行!”沈青枫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刻放软,“你乖乖待在基地,哥会保护你。”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怕机械臂的金属外壳弄疼她,半路收了回来,改成捏了捏她的脸颊。
月痕的脸“腾”地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低下头,小声嘟囔:“我才不要一直被保护……”
“哟,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孤城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震得了望塔的铁皮嗡嗡响。他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肉上缠着绷带,渗出血迹,那是昨天跟蚀骨者肉搏时被利爪划的。黑色工装裤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沾着泥和血。他手里拎着个铁皮桶,里面装着半桶浑浊的水,晃悠着上来了。
沈青枫瞪了他一眼:“嘴里没个把门的。”
孤城嘿嘿一笑,把水桶放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跟江清那丫头学的,她说这叫调剂气氛。对了,老鬓毛叫你下去,说有新发现。”
沈青枫点点头,对月痕说:“你回医疗区,让江雪给你把把脉。”
月痕咬着嘴唇,小声说:“哥,我真的没事……”
“听话。”沈青枫的语气不容置疑,但眼神里满是温柔。
月痕只好点点头,转身往下走。走到楼梯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沈青枫的目光,脸又红了,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了。
孤城吹了声口哨:“啧啧,这小脸红的,跟你上次喝多了一个样。”
沈青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力道不轻:“再多说一句,今晚的压缩饼干没你的份。”
孤城夸张地捂着屁股跳开:“别啊枫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真的,月痕这丫头,对你心思不一般。”
沈青枫的脸也有点热,岔开话题:“老鬓毛发现什么了?”
提到正事,孤城收起玩笑的神色:“好像是在西边的废矿里,找到了个奇怪的石门,上面刻着字,谁也不认识。”
两人下了了望塔,基地里一片忙碌。江清正指挥着几个少年加固防御工事,她穿着件墨绿色的紧身作战服,勾勒出纤细却有力的线条。头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额角贴着块创可贴,是昨天射箭时被弓弦弹的。看到沈青枫,她抬手打了个招呼,嘴角扬起一抹利落的笑。
“枫哥,西边的警戒已经布置好了,三阶以下的蚀骨者靠近不了。”她的声音清亮,像山涧的泉水。
沈青枫点点头:“辛苦了。老鬓毛在哪?”
“在矿洞口,跟朱门他们研究那石门呢。”江清抬手指了指西边,夕阳的金光穿过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沈青枫和孤城往西边走,路过医疗区时,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是江雪和苏云瑶在吵架。
江雪穿着件白色的大褂,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纤细的小臂,上面沾着药汁。她的头发用一根玉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显得有些凌乱。她手里拿着个药杵,正对着苏云瑶发脾气:“这方子根本不对!月痕的体质特殊,用当归、黄芪这些温补的药材,只会加重她的源能反噬!”
苏云瑶穿着件紫色的旗袍,开叉到膝盖,露出白皙的小腿,脚上却蹬着双军靴,显得不伦不类。她的头发烫成波浪卷,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淡:“江医生,别忘了我才是研究源能药剂的专家。月痕的情况需要固本培元,我的方子没问题。”
“你懂什么!”江雪把药杵往石臼里一砸,发出“咚”的一声,“源能反噬根本不是简单的气血问题!要用清热解毒的药材,蒲公英、金银花、连翘各三钱,加上生地、玄参,才能压制她体内的躁动!”
沈青枫推门进去,两人立刻停了下来。江雪的脸涨得通红,胸口起伏着;苏云瑶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多了点不耐。
“怎么回事?”沈青枫沉声问。
江雪把药方递给他:“枫哥,你看苏医生开的方子,这是要害了月痕啊!”
沈青枫接过药方,上面写着:当归三钱,黄芪五钱,人参一钱,白术三钱……都是些温补的药材。他看向苏云瑶:“这方子……”
苏云瑶拢了拢头发:“月痕的基因链已经很脆弱了,必须补充元气。”
“我不同意。”沈青枫把药方放在桌上,“就用江雪的方子。”
苏云瑶挑眉:“你确定?”
“我确定。”沈青枫的语气很坚定,“江雪是中医世家,她比我们懂这些。”
苏云瑶冷笑一声:“随便你。出了问题别来找我。”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响。
江雪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沈青枫:“谢谢你,枫哥。”
“快去抓药吧。”沈青枫拍了拍她的肩膀,“加两味药,枸杞和菟丝子,补肾的,月痕最近总说累。”
江雪点点头,拿起药方匆匆忙忙去了。
孤城凑过来,小声说:“这苏云瑶,我总觉得她不对劲。”
沈青枫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他也觉得苏云瑶有些奇怪,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两人继续往矿洞走,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洞口。老鬓毛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他穿着件灰色的粗布褂子,补丁摞着补丁,头发和胡子都白了,乱糟糟的像个鸟窝。朱门蹲在他旁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图案,嘴里“啧啧”有声。
看到沈青枫,老鬓毛招了招手:“青枫,你来得正好。”
沈青枫走过去,地上画着石门上的图案:一个圆形,里面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像星星,又像文字。
“这是什么?”沈青枫问。
老鬓毛捻着胡子:“不好说。有点像古代的星图,又有点像道家的符咒。朱门说,他能感觉到里面有很强的源能波动。”
朱门点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嗯!里面的源能很温和,不像蚀骨者的那么狂暴。”
沈青枫看向矿洞深处,黑黢黢的,像一张巨兽的嘴。洞口的石门紧闭着,上面刻着和地上一样的图案,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能打开吗?”他问。
老鬓毛摇了摇头:“试过了,推不开。好像有什么东西锁着。”
沈青枫走到石门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符号。石头冰凉,上面的刻痕很光滑,像是被人经常抚摸一样。他的指尖刚触到一个星形符号,石门突然震动了一下,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众人都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沈青枫也收回手,警惕地看着石门。
石门上的符号开始发光,先是红色,然后是蓝色,最后变成了金色。光芒越来越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接着,石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通道里飘出来,像是兰花,又像是檀香。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门揉着眼睛,惊讶地问。
老鬓毛喃喃道:“难道是……认主了?”
沈青枫握紧手里的钢管,钢管是他一直用的武器,磨得锃亮,顶端镶嵌着一块蚀骨者的利爪。他对众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孤城立刻说,握紧了手里的大锤。那是他用废弃的铁轨打造的,重达三十斤,一锤能砸扁一阶蚀骨者的脑袋。
“我也去!”江清搭弓上箭,箭矢上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是她用源能加持过的。
沈青枫想了想:“也好。老鬓毛,你们守在这里,别让其他人靠近。”
老鬓毛点点头:“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沈青枫、孤城和江清走进通道。通道不宽,只能容两人并排走。墙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矿石,发出柔和的绿光,照亮了前方的路。空气中的清香越来越浓,吸入肺里,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
“这地方有点邪门啊。”孤城小声说,手里的大锤握得更紧了。
江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沈青枫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他能感觉到,前面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像是在召唤他。
走了大约一百米,通道豁然开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石盒,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石台周围,站着八个穿着盔甲的石像,手里拿着不同的武器,有剑、有刀、有枪、有戟,表情严肃,像是在守护着石盒。
“那是什么?”江清指着石盒,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沈青枫摇摇头:“不知道。小心石像。”
他们慢慢靠近石台,就在这时,那些石像突然动了!眼睛里亮起红光,手里的武器举了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不好!”沈青枫大喊一声,把孤城和江清往后一拉。
“铛!”一个石像的剑劈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石屑飞溅。
“妈的,还会动!”孤城骂了一句,举起大锤就冲了上去,“看我砸烂你们这些石头疙瘩!”
他一锤砸向一个持剑的石像,“哐当”一声,石像纹丝不动,大锤反而被弹了回来,震得孤城虎口发麻。
“这玩意儿够硬的!”孤城龇牙咧嘴地说。
江清拉弓射箭,箭矢射在石像的盔甲上,被弹飞了。“不行,打不动!”
沈青枫观察着石像,发现它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招式很有章法,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他想起老鬓毛说过的话,古代的阵法讲究相生相克,也许这些石像也有弱点。
“你们看它们的脚!”沈青枫大喊,“它们的脚没穿鞋,是弱点!”
孤城眼睛一亮:“好主意!”他跳到一个石像身后,一锤砸向它的脚踝。
“咔嚓!”石像的脚踝应声而断,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有效!”江清立刻瞄准石像的脚踝射箭,箭矢穿透了石头,石像踉跄了一下,也倒了下去。
沈青枫也冲了上去,钢管横扫,砸断了一个石像的脚踝。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八个石像都打倒了。
“呼,累死老子了。”孤城拄着大锤,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上。
江清也收起了弓,揉了揉肩膀:“这些石像真奇怪,好像是活的一样。”
沈青枫走到石台前,看着石盒。石盒是用白玉做的,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盖子上有一个凹槽,形状和他机械臂上的一个符号一模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机械臂,按在凹槽上。
“咔嚓”一声,石盒打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泛黄的古书,封面上写着三个篆字:《顶峰诀》。
沈青枫拿起古书,刚翻开第一页,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检测到源能功法,符合升级条件。】
一道白光从书中冒出,进入他的脑海。他感觉浑身的源能都沸腾起来,机械臂发出耀眼的光芒,关节处的锈迹一点点脱落,露出里面崭新的金属光泽。
“枫哥,你怎么了?”孤城看到他的样子,担心地问。
沈青枫没有回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入一个奇怪的空间。空间里,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演练一套拳法,招式刚猛有力,时而像猛虎下山,时而像蛟龙出海,时而像雄鹰展翅。
老头打完一套拳,转过身,对沈青枫说:“此乃《顶峰诀》,乃我毕生心血。你能打开石盒,说明与我有缘。切记,练此功者,当以守护为念,不可滥杀无辜。”
说完,老头的身影渐渐消失,沈青枫的意识回到了溶洞。
他睁开眼睛,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机械臂也变得更加灵活。他把《顶峰诀》递给孤城和江清:“你们看。”
两人接过古书,翻开一看,上面的字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这写的什么啊?”孤城挠着头,一脸茫然。
江清也皱着眉:“好像是某种古文字。”
沈青枫拿回古书:“只有我能看懂。这是一套源能功法,能提升我们的实力。”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碎石。
“不好,要塌了!”江清大喊。
三人赶紧往通道口跑,刚跑出溶洞,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溶洞塌了。
他们回到矿洞口,老鬓毛等人赶紧围上来:“怎么样?里面有什么?”
沈青枫把《顶峰诀》收好:“找到了一本功法,能提升我们的实力。”
老鬓毛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对付蚀骨者就更有把握了!”
就在这时,了望塔传来警报声,尖锐刺耳。
“怎么回事?”沈青枫抬头望去。
了望塔上的哨兵大喊:“东边!东边来了好多蚀骨者!还有……还有一个大家伙!”
众人都看向东边,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蚀骨者正在靠近,最前面的是一个体型巨大的蚀骨者,身高足有十米,皮肤呈灰色,身上长满了骨刺,爪子像镰刀一样,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是四阶蚀骨者领主!”老鬓毛脸色大变,“它怎么会来这里?”
沈青枫握紧钢管,眼神变得坚定:“不管它为什么来,我们都要挡住它!”他对众人说,“孤城,你带一队人守左边;江清,你带一队人守右边;朱门,你用金属感知监测它们的动向;老鬓毛,你组织其他人加固防御;江雪,准备好救治伤员!”
“是!”众人齐声应道,各司其职去了。
沈青枫看着越来越近的蚀骨者,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但他不怕,因为他有兄弟,有伙伴,有需要守护的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医疗区的方向,月痕正在那里等着他。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蚀骨者越来越近,它们的嘶吼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四阶领主一爪子拍碎了远处的一个废弃油罐,油罐爆炸,火光冲天。
沈青枫举起钢管,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杀!”
他率先冲了出去,机械臂发出耀眼的光芒。孤城和江清也带着人冲了上去,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蚀骨者的嘶吼声混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夕阳彻底落下,夜幕降临。月光洒在战场上,照亮了鲜血染红的大地。沈青枫的身影在蚀骨者中穿梭,月光如银,却照不亮战场深处的狰狞。沈青枫的机械臂在夜色里划出冷冽的弧线,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刚领悟的《顶峰诀》源能,钢管顶端的蚀骨者利爪闪烁着幽光,劈开一只三阶蚀骨者的头颅时,溅起的墨绿色血液在他作战服上晕开,像极了暗夜里绽放的毒花。
“枫哥,左边顶不住了!”孤城的吼声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传来,他的大锤上嵌着半块石像碎片——刚才匆忙间从溶洞带出来的,此刻正泛着奇异的光泽,砸在蚀骨者身上竟能撕开更深的伤口。沈青枫眼角余光瞥见三个蚀骨者正围着孤城撕咬,其中一只的尾刺已经划破了他的胳膊,墨绿色的毒液正顺着伤口蔓延。
他脚尖在一具蚀骨者的尸骸上猛蹬,身形如离弦之箭掠过去,机械臂精准地扣住那只蚀骨者的脖颈,源能顺着金属骨骼涌入,“咔嚓”一声捏碎了它的颈椎。“用石像碎片划伤口!”沈青枫大喊,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割开自己的小臂,鲜红的血滴在机械臂关节处,竟让那金属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
这是《顶峰诀》里记载的“血引术”,以自身精血催动源能。孤城看得眼睛发直,也学着割开掌心按在大锤的石像碎片上,顿时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遍全身,一锤砸下去,竟直接将最后一只蚀骨者砸成了肉泥。
“妈的,这功法真带劲!”孤城咧嘴大笑,露出的牙齿上还沾着血。
就在这时,江清的惨叫突然刺破夜空。沈青枫心头一紧,转头看见四阶领主不知何时突破了防线,巨大的爪子正朝着江清按下,她的长弓已经断成两截,只能用手臂勉强格挡,淡蓝色的源能护盾在领主的巨力下像水波般震颤,眼看就要碎裂。
“滚开!”沈青枫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顶峰诀》的心法在体内疯狂流转,机械臂的光芒骤然暴涨,竟隐隐透出龙吟般的嗡鸣。他踩着蚀骨者的脊背狂奔,在领主的爪子落下前扑到江清身前,机械臂横挡在头顶。
“铛——”
金属与骨质碰撞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沈青枫感觉整条胳膊都在发麻,机械臂的关节处甚至迸出了火星。但那只覆盖着厚甲的巨爪,竟被生生挡在了半空。四阶领主显然愣了一下,猩红的复眼死死盯着这个渺小的人类,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呼噜声。
“江清,带伤员撤!”沈青枫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告诉老鬓毛,用矿洞的炸药!”
江清看着他臂弯里不断渗出的血,眼眶一热,却只咬着牙点头:“你撑住!”她转身扛起一个昏迷的少年,踉跄着往基地方向跑,沿途的守卫看到领主被缠住,立刻举着能量枪疯狂射击,为她掩护。
四阶领主被枪声激怒,另一只爪子带着腥风横扫而来。沈青枫借着机械臂的反震之力后跃,险险避开,却被爪风扫中肩头,整个人撞在一具机甲残骸上,喉头一阵发甜。他刚要爬起来,突然看到领主的腹部有一块皮肤颜色略浅,那里没有骨刺,反而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像是被某种利器贯穿过。
“原来你也有弱点。”沈青枫抹掉嘴角的血,眼睛亮得惊人。他突然想起溶洞里那些石像的脚踝,想起《顶峰诀》里“避实击虚,如星轨流转”的口诀,身形猛地矮下,竟借着满地尸骸的掩护,像条泥鳅般滑到了领主身侧。
“受死!”他将所有源能灌注在机械臂上,钢管顶端的利爪对准那道浅色疤痕,狠狠刺了进去。
“嗷——!”
凄厉的嘶吼震得夜空仿佛都在颤抖,领主的巨爪疯狂拍向地面,沈青枫被震飞出去,却死死攥着钢管不放。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脸,带着灼人的温度。他能感觉到钢管在剧烈震动,领主的肌肉正疯狂收缩,试图将异物挤出体外。
“给我——破!”
沈青枫猛地抽出腰间短刀,反手插进钢管与疤痕的缝隙里,借着《顶峰诀》的巧劲一撬。钢管顶端的利爪瞬间张开,像活物般死死勾住领主的内脏。领主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得地面都在摇晃,激起的尘埃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周围的蚀骨者看到领主毙命,瞬间陷入混乱。沈青枫拄着钢管站起来,机械臂的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关节处的金属甚至有些变形。他刚要喊众人乘胜追击,却看到基地方向突然亮起一道冲天的白光——那是信号弹,代表着最高级别的危险。
“不好!”他心里咯噔一下,疯了似的往回跑。
基地里,月痕正蜷缩在医疗区的角落,江雪死死抱着她,脸色惨白。苏云瑶站在她们面前,手里拿着一支泛着紫光的注射器,嘴角噙着冰冷的笑:“别挣扎了,月痕的源能体质,本就是打开星穹阵的钥匙。沈青枫以为守住了外面,却不知道真正的阵眼,一直在他身边。”
月痕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着牙:“你……你不是医生!”
“呵,我是星穹守护者的后裔。”苏云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当年就是你们沈家先祖背叛,才让蚀骨者突破了星穹阵!现在,该用你的源能来赎罪了!”
她举起注射器就要刺下去,一道钢管破空而来,精准地打在她手腕上。注射器“哐当”落地,摔成了碎片。
沈青枫站在门口,浑身浴血,机械臂的光芒忽明忽暗,眼神却像结了冰:“你说谁是叛徒?”
苏云瑶看到他,脸色骤变:“你没死?”
“托你的福,活得好好的。”沈青枫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带血的脚印,“老鬓毛在石门上找到了记载,当年是你们先祖私藏蚀骨者虫卵,沈家先祖才不得不毁阵除害。你处心积虑接近月痕,就是想夺取她的源能,重开星穹阵释放虫卵,对不对?”
苏云瑶脸色煞白,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晶体,狠狠捏碎:“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星穹阵已经启动,很快,整个荒原都会变成蚀骨者的乐园!”
随着晶体碎裂,基地深处传来“嗡”的一声闷响,地面开始震动,墙壁上浮现出与石门相同的金色符号。月痕突然浑身一颤,掌心的白光不受控制地涌出,朝着基地中央的方向飘去。
“月痕!”沈青枫想去拉她,却被苏云瑶扑上来缠住。女人不知何时抽出了一把短刃,招招狠辣,竟也是源能修炼者。
“拖住他!”苏云瑶嘶吼着,短刃划破了沈青枫的胳膊。
就在这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是月痕!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江雪,手里紧紧攥着半块从溶洞带出来的石像碎片,狠狠砸在苏云瑶后脑勺上。
“不许伤害我哥!”
苏云瑶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月痕扑进沈青枫怀里,浑身发抖:“哥,我怕……体内的源能好像要被吸走了。”
沈青枫抱着她,突然想起《顶峰诀》最后一页的古画——画中男子以自身源能为引,逆转星穹阵纹,将外泄的能量尽数导回阵眼。他看向墙壁上闪烁的符号,又看了看月痕掌心的白光,突然明白了什么。
“老鬓毛!把所有源能武器都扔过来!”他大喊。
外面的守卫立刻将能量枪、源能手雷一股脑扔进来。沈青枫将月痕护在身后,捡起一把能量枪,又抓起那半块石像碎片,猛地将源能注入其中。碎片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竟与墙壁上的符号产生了共鸣。
“月痕,看着我。”他回头对妹妹笑了笑,眼神温柔却坚定,“还记得你说要跟我一起上战场吗?现在,就是时候了。”
他握住月痕的手,将她掌心的白光引向石像碎片。两种光芒交融的瞬间,墙壁上的符号突然倒转,外泄的源能力场猛地逆转,苏云瑶捏碎的黑色晶体残骸发出凄厉的尖啸,随即化为飞灰。
月痕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些躁动的源能竟变得温顺起来,顺着沈青枫的手臂流转,与他体内的《顶峰诀》源能汇成一股暖流,缓缓注入石像碎片。
当最后一道符号黯淡下去,基地的震动停了。沈青枫抱着脱力的月痕瘫坐在地,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夜色,远处传来孤城兴奋的大喊:“枫哥!蚀骨者退了!”
月痕靠在他怀里,小声问:“哥,我们赢了吗?”
沈青枫低头,看着她沾染了灰尘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像极了溶洞里那些发光的矿石。他嗯了一声,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拂去她脸颊的血污:“赢了。以后,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布满伤痕的基地上。沈青枫抬头望去,仿佛能看到星穹之上,那些古老的阵纹正在缓缓闭合,像一双守护的眼睛,注视着这片浴火重生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