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缠绵,沈清辞与白茯苓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同。那层无形的薄冰彻底消融,虽依旧一个清冷一个(恢复记忆后)偶尔跳脱,但眼神交汇间流淌的默契与温情,连苏见夏都看得牙酸,又忍不住偷偷姨母笑。
乌洛部落的祭祀大典如期举行。广场中央,巨大的图腾柱下,老首领身着繁复的巫祭袍,手持蛇头杖,吟唱着古老而晦涩的祷文。族人们环绕四周,神情肃穆。
沈清辞一行人作为贵客,被安排在观礼的前方。路无涯依旧臭着一张脸,离沈清辞和白茯苓八丈远,仿佛靠近一点都会沾染上什么不洁的气息。魔剑陨星被他死死按在储物袋里,生怕它再跑出去丢人现眼。
祭祀进行到高潮,老首领将一碗掺杂了灵药的鲜血泼洒在图腾柱上。刹那间,图腾柱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直冲云霄!天空中风起云涌,原本晴朗的日头被翻滚的乌云遮蔽,道道诡异的血色闪电在云层中穿梭。
“呜——”
低沉的号角声仿佛来自远古,带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怆。图腾柱的光芒在空中交织,逐渐形成一幅模糊却令人心悸的景象——大地崩裂,岩浆横流,天空被撕裂出巨大的缺口,无数扭曲的黑影从中涌出,万物凋零,一片末日之景!
“是预言!上古预言显化了!”有族老惊恐地呼喊。
“灾难!灭世之灾将要降临!”恐慌在人群中蔓延。
老首领脸色煞白,高举蛇头杖,试图与先祖沟通,寻求启示。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图腾柱射向天空的光柱中,突然分出一缕极其纯粹、散发着神圣威严的金色神光,这光芒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终,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精准地笼罩在了抱臂而立、满脸写着“关我屁事”的路无涯身上!
金光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神只降世,与他周身那若有若无的魔气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惊疑、恐惧、不解,齐刷刷地聚焦在路无涯身上。
苏见夏倒吸一口凉气:“不、不会吧……预言中的救世主……是魔头?!”
陆时衍也皱紧了眉头,显然无法理解这诡异的展开。
白茯苓下意识地抓紧了沈清辞的衣袖,低声道:“这光……是不是搞错了?”
沈清辞冰蓝色的眼眸微眯,审视着那笼罩路无涯的神光,并未言语。
老首领颤抖着声音,看向路无涯:“尊驾……这、这预言所示,灭世之灾将至,唯有身负神光指引者,方能找到解救之法……难道……天意落在您身上?”
路无涯被这金光罩着,浑身不自在,再听到老首领的话,简直气笑了。
他猛地一震,周身魔气爆发,试图驱散那金光,但那神光如同附骨之疽,纹丝不动。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没好气地吼道:
“放屁!”
“你们眼睛瞎了吗?老子是魔!纯的!顶天立地的男魔头!”
“看看清楚!这预言,这神光,跟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指着天空那尚未消散的末日景象,口不择言地咆哮:
“只有两个上古神女重现,再加上不知道死哪儿去的诸神复苏,才能搞定这破事儿!破解预言的关键,还得老子跟其中一个神女组cp?!开什么诸神玩笑!”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将深埋于魔族古老典籍中、连他自己都半信半疑的秘辛吼了出来。吼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众人再次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懵了。
上古神女?诸神复苏?魔头与神女组cp?!
这都什么跟什么?!
然而,路无涯的暴躁还没结束。或许是极度的憋屈和“被拉郎配”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可能跟什么狗屁神女扯上关系,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宣泄,猛地伸手指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沈清辞,脱口吼道:
“……老子爱的是沈……”
最后那个“清辞”的名字还没完全吼出口,路无涯猛地刹住了车,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全场,第三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
连天空中的血色闪电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苏见夏的嘴巴张成了o型,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陆时衍手中的折扇再次“啪嗒”落地。
白茯苓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老首领和所有乌洛族人,彻底石化,大脑彻底宕机。
沈清辞:“……”
他周身原本平稳的寒气,“轰”地一下失控般扩散开来,脚下的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寒冷的深渊,死死地锁定了路无涯,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荒谬,有杀意,还有一丝……或许是被这惊天动地的“告白”给冻住的茫然。
路无涯僵在原地,保持着手指沈清辞的姿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彻底黑透。他恨不得立刻召唤陨星剑劈开一条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把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都抹掉!
**完了。
他妈的彻底完了。
他路无涯,纵横魔界几百年,今天,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口……虽然没说完,但跟说出来有什么区别?!
魔剑陨星在储物袋里疯狂震动,仿佛在无声地狂笑:“主人!你也有今天!”
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息。
最终,是被白茯苓一声冰冷的、带着凛冽杀气的轻笑打破:
“呵。”
“路、无、涯。”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