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国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七旬老人站在不远处,
穿着朴素的中山装,眼神温和却透着股不凡的气度。
刘建国并不认识对方,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客气地问道:“您好,您是?”
一旁的祁同伟倒是先认了出来,眼睛一亮,拉着刘建国的胳膊笑道:“建国啊,这是我今天的监考老师呢!姓钱,人特别好!”
他这话里满是亲近,
虽然钱老的真实身份、背后为他挡下的风波,
祁同伟身在考场并不知晓,
但人与人之间的亲近感其实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
当两人气场相近的时候,
甚至有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一件事不做,
就是会打心底和对方觉得投缘,
祁同伟看钱老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投缘。
钱老缓步走上前,对着两人温和地点点头,
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时,多了几分欣赏:
“您好,我是一名普通的科技工作者。
今天考试时,我全程看着同伟解题,他的思路、他的天赋,都很令人印象深刻。”
说完,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地发出邀请,
“晚上我想请您二位吃顿便饭,不知道能否赏光?”
刘建国虽摸不透钱老的底细,却在察言观色上极有天赋,、
方才短短几句对话,老人谈吐间的从容、眼神里的沉稳,绝非普通高校教师所能拥有,
那是一种历经大事、见过大场面才有的气度。
“这人不简单!”
刘建国在心里暗忖,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老人绝不能轻视。
他略一沉吟,脸上露出谦逊的笑:
“钱老师您好!谢谢您今天对我们汉东奥赛选手这么照顾!
要说吃饭,哪能让您破费?
待会儿我做东,请您吃顿便饭,就当是感谢您的关照。”
“哎,不必不必。”
钱老连忙摆手,语气坚定却不失温和,
“是我主动邀约,自然该我来请。您二位要是不嫌弃,就听我的安排。”
刘建国见钱老态度坚决,再推辞反倒显得生分,便不再坚持,笑着点头: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钱老师。”
钱老闻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和一支钢笔,
仔细写下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双手递到刘建国手中:
“这是地址和时间,晚上我在那儿等你们。”
说完,便转身缓缓离开了。
刘建国接过纸条,很有心机的目送钱老远去,
只见老人走了大约几十米,果然路边忽然快步走来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人,
恭敬地扶住老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护送到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旁,
拉开车门请老人上车。
那红旗轿车车身沉稳,车牌上的特殊标识虽不显眼,却透着一股非比寻常的庄重。
刘建国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能坐红旗轿车、有专人贴身护送,这绝不是普通“科技工作者”的待遇。
他连忙低头展开手中的纸条,目光落在地址上时,心脏猛地一跳:
“军阁直属第五研究院招待所”!
这单位他只是在一些小道消息里听说过,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场所,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据说里面研究开发的都是大夏乃至整个世界最尖端的武器!
再看纸条末尾的落款,只有一个苍劲有力的“钱”字。
“姓钱,国防部第五研究院,红旗轿车……”
刘建国的思绪瞬间翻涌起来,一个当时尚属机密的名字渐渐清晰,
之前听参加过国家“两弹一星”工程的转业军人同事说过,
好像有一个很厉害的留洋回国的国宝级导弹专家,也姓钱,莫非........
他越想越心惊,手里的纸条仿佛也变得沉甸甸的。
“老刘啊,我们晚上真的要去吃这顿饭吗?”
一旁的祁同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纸条上的字,语气里满是孩子般的期待,
对他来说,能和投缘的钱老师一起吃饭,比拿奥数冠军还让他开心。
刘建国回过神,低头看向一脸懵懂的祁同伟,
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郑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伟,这顿饭我们必须去吃,而且要认真对待,
这很可能关乎到你未来的人生方向,甚至比这次奥数竞赛的结果还重要!”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感慨:
“你这孩子,太聪明、太有天赋了。
不管是数学、物理,还是其他任何学科,
只要你肯用心,我相信你都能成为站在金字塔尖的人。
我虽然是负责你的数学人才专项培养计划的,可看着你这么好的天赋,我却越来越犹豫——”
刘建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对人才的珍视与考量:
“你的数学造诣,已经有了登峰造极的苗头,
继续走数学这条路,你一定能成为顶尖的数学家!
可我总觉得,要是仅仅局限在基础学科,对国家来说或许是一种损失,
基础学科固然重要,但应用学科能更直接地为国家发展出力,
像国防科技、航天工程这些领域,太需要你这样有天赋的未来之星了!”
他看着祁同伟,眼神里满是期许:
“晚上去了之后,好好听听钱老师的话。
这位钱老师不是普通人,他的见解,能帮你看清未来的路,对你一辈子都有好处!
甚至.......在某些方面,他的话比你的爸爸甚至是爷爷,都更对你有启发!”
祁同伟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刘建国,
忽然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建国同志,这可是我见过你最正经的一次!
平时你总跟我开玩笑,今天怎么这么严肃呀?”
刘建国被他逗得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对祁同伟未来的期待与郑重:
“等你到了饭桌上就知道,今天这事儿,容不得我不严肃!”
另外一边,南疆的风还带着战场的余温,载着五十五军将士的专列正沿着铁轨缓缓向北,
朝着汉东京州的方向行驶。火车轮与铁轨碰撞的“哐当”声单调而规律,
车厢内偶尔传来战士们疲惫的鼾声,唯有祁长胜所在的软卧包厢里,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祁长胜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拂过手中那份叠得整齐的战功名单,纸张边缘已被他反复翻看摩挲得有些发毛。
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对应着一段浴血奋战的故事,
从同登的法国炮台争夺战,到谅山的城市突袭攻坚战,
这些名字的主人,有的带着伤痕从前线归来,有的则永远留在了南疆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