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中午回来吃饭吗?”
今日清明,杜锦棠为母亲的墓碑放一束海棠花,正巧遇见哥哥一家人来祭拜。
她瘦了好多,杜锦寒担心她,要她回家住两天。
“爸前几天摔了腿,不能下床走路,他不让我和你说,怕影响你的工作,今天他虽然来不了,一大早非要坐轮椅去菜市场,买你喜欢吃的鱼……”
现在应该在厨房里忙活。
“不了,他买的房子,我一步也不会踏足。”
杜锦棠忘不了当初他赶她出门时说的话,这一趟行程,她也没想过回去。
“酥酥,一家人,哪里能有隔夜仇?爸知道错了。”
哥哥还想争取:“你回来这么久,一直不回家,街坊邻居都在问,爸看着你和学生们的合照,难过了好久。”
校长的教育理念十分开放,同意那三个跳操,公告感谢杜锦棠这位“荣誉校友”的鼎立支持,为高三学生解压,鼓劲加油。
配的图片,就是杜锦棠和学生们的大合照,她穿着学生的校服,每人手上一杯奶茶,恍惚间回到了自己高中时的模样。
年轻、活力、有冲劲。
事件上了热搜,老家自然知道她回来了,光官方邀约座谈会就有好几场,街坊邻居也等着杜锦棠光荣返乡,可迟迟不见她回来。
她回乡不回家,会被某些人拿出来骂不孝,可杜锦棠不为所动,仍然拒绝:“前五年我不回家,你们怎么说,以后还怎么说。”
说她被婆家刁难也好,说她狼心狗肺,嫁入豪门就不认家人也罢,她对爸爸的心,已经在流产那一次,死了。
“酥酥,哎……你记得小时候,我们扫完墓,爸爸骑自行车带我们去赶集?”
她的犟脾气,杜锦寒又不能真的不管,低声劝道:“酥酥,你现在和季聆辰过的也不错,就原谅爸爸这一次,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回家住一晚……”
杜锦棠突然失声尖叫:“我记得!”
“我记得,我坐在前面,爸爸的怀里很安全,带着我向前飞,前面的世界都有爸爸保护我!”
“因为我真的爱我爸爸,所以他才不可原谅!”
哥哥一愣,想不到她突然情绪失控,季聆辰连忙过来安抚,杜锦棠的坚强,在母亲的墓碑前,飞灰湮灭:“从小到大,爸爸一个人养我们,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爱我,可是我告诉他,我很疼,他却只想把我甩出去,让我回到伤害我的人身边!”
“就因为我结婚了?我就是别人家的人?!留着我的房间又不让我住!给我陪嫁一套房子又算什么?!我不敢走进他的领地,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摔出去!”
“他让我怀疑妈妈的爱,如果妈还活着,是不也和他一样的想法?!”
“我不配提离婚?!怕我回娘家,又变成他的负担?!”
那正好,她不回去了。
“杜锦棠”外力干涉她的曾经,她不敢接触曾经的一切,怕一走近,所有人都变了。
她不原谅爸爸,却轻易原谅季聆辰,爱或不爱,一目了然。
……
季聆辰没有资格指责她,只能带着杜锦棠先行离开,现在不能惹她激动,怕又像之前那样魔怔了。
“季聆辰,我们离婚,好不好?”
车上,杜锦棠又一次正式提离婚,她从来不相信,报复渣男的方式就是远离他,可当她看到这个故事的后续,那些“少儿不宜”的片段,只是其中最轻的“处罚”,她只想逃避,躲起来。
杜锦棠真的累了,不想再和季聆辰纠缠,也不想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我净身出户,我以后也不找男人,我们和平离婚,好不好?”
季聆辰握紧方向盘,唇抿住一言不发,好像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
净身出户,连他也不要。
杜锦棠还想再争取,道:“你不是爱我吗?爱不是应该让对方更好吗?我离开你,才会活得更好。”
他的爱,难道也是假的?
“等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就同意离婚。”
季聆辰忍不住,反问杜锦棠:“我们现在不好吗?是我对你不够支持?还是你觉得那晚我太过分了?我可以改。”
两个都是一类人,若她爱他,就会理解他,死也不会离婚。
这一题无解,但杜锦棠在试探他的底线:“如果,我做了你无法原谅的事呢?让你不能容忍,你还坚持不离婚?”
季聆辰刻意忽略:“你杀了我,婚姻关系自动解除。”
“酥酥,你只是生病了,你并不是不爱我。”
他怀疑她有精神病,谈判根本就是浪费口舌。
“往左开。”
杜锦棠放弃了,戴上口罩,鸭舌帽遮掩住大家熟悉的面容,道:“我想去赶集。”
……
集市还在,依旧热闹非凡,杜锦棠啃一根甘蔗,坐在路边,看着少年时的父亲走远。
哭过一场,才想清楚了许多事,沈姝羽改不了已经写在本子上的过往,才会在美满的结局后狗尾续貂,试图让她变得更悲惨。
可,结局美满,却是婆婆刁难丈夫冷落,往后悲惨,也不一定是她的劫难!
她不会坐以待毙,一定要强大起来,保住更多东西,不会让任何人改变它们!
即便是作者,也不行!
……
下午,杜锦棠踏上回京城的飞机,哥哥前来送行,带了许多便当盒:“这是爸做的午饭,你没回来,他让我带过来给你,回京城吃。”
杜锦棠不想要,但季聆辰已经接了过来。
“替我谢谢爸关心,等酥酥好些了,我再陪她回来看爸。”
“酥酥!”
哥哥单独叫住她,安慰道:“你没错,别自责。”
杜锦棠猛的抬头,却见哥哥满眼心疼:“爸有我养老,不用你操心,好好过你的日子,好坏都不要辜负你自己的选择。”
她嘴上不关心、不回家,可是医生后脚上门,给爸爸检查身体,做女儿的心,他体会到了。
而杜锦棠转角,把饭菜全都扔进垃圾桶。
……
回去没两天,国外大地震。
当地票选新总理出炉,上任的第一把火,大刀阔斧的改革,刀口对准对棠夫人扶持的基建工程,天天被查,基本上等于黄了。
新总理转而扶持新能源工厂,偏偏这个新能源的投资方,就是季聆辰。
杜锦棠恍然大悟,他并不是玩家,而是庄家。
庄家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