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的早高峰，许辰被裹挟在拥挤的人潮中冲进地铁站。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消毒水和早餐摊的气味，自动售票机吐出的蓝色票卡冰凉刺骨。当屏蔽门作响的警示声中，银灰色的列车裹挟着风声进站，他被后面的人推搡着挤上车，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
还是地铁靠谱，堵车堵成狗也不耽误打卡。许辰对着手机镜头嘟囔，屏幕上正播放着他刚拍的地铁延时摄影——漆黑的隧道里，列车灯光像流星般划过，站台的人流像潮水般涨落，配着解说员沉稳的声音：城市地下交通网络，是现代文明的血管，承载着千万人的生活节奏。
列车启动时的轻微震动透过鞋底传来，比公交车平稳太多。许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广告灯箱，想起上周刷到的《地下工程三千年》纪录片：从战国时期的郑国渠到隋唐的龙首渠，从宋代的城市下水道到现代地铁，人类挖地三尺的智慧从未停歇。当画面切到西安地铁施工时发现古墓群的场景，弹幕里满是调侃——考古队：又来活了地铁施工队顺便完成考古KpI秦始皇要是知道后人在他地下挖隧道跑铁车，怕是要气活过来。
还真别说，西安地铁四号线堪称穿越千年的地铁许辰对着镜头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展示着地铁线路图与秦代咸阳城地图的叠加效果，从北客站到航天新城，刚好穿过秦咸阳宫遗址，说不定两千多年前，秦始皇就在这附近批阅奏折呢。
他注意到车厢里的移动电视正在播放地铁安全知识，动画演示着列车如何在隧道里自动驾驶、如何应对紧急情况。当画面展示地铁隧道的横截面——圆形的混凝土结构，两侧有紧急通道，顶部有通风管道时，许辰突然想起秦始皇陵的地下宫城，史书记载以水银为百川江河，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那规模和气魄，丝毫不输现代地铁。
就是不知道秦始皇看到这地下跑的铁车，会是什么反应。许辰摸着下巴笑了。这位千古一帝既喜欢宏大的工程，又迷信死后世界，说不定会觉得这地铁是某种地下宫殿的升级版？
【检测到含地下交通设施内容，是否定向投射至秦始皇帝时期咸阳宫？】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列车正好驶入换乘站，巨大的人流涌进来，许辰差点被挤得手机都掉了。他稳住身形，看着窗外掠过的黑暗，仿佛能看到两千多年前的咸阳城下，民工们正挥着锄头开凿地下水道，夯土声、号子声与地铁的轰鸣声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投射。许辰抓紧扶手，感受着列车加速时的推背感，让始皇帝开开眼界，看看他的地下工程，在两千多年后能进化成什么样。
【定向投射启动......正在适配秦朝工程体系......投射开始！】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冷蓝色的光芒，像隧道里的应急灯。许辰仿佛能听到咸阳宫的编钟声、刑徒们的夯土声、竹简的翻动声——所有声音都在这飞驰的列车里，交织成跨越时空的地下狂想曲。
***秦朝，始皇帝三十七年的三月，咸阳宫的偏殿里弥漫着松烟墨的味道。
五十岁的嬴政穿着玄色朝服，正对着一幅巨大的地图皱眉。地图是用绢布绘制的，标注着刚刚贯通的驰道网络，从咸阳到九原，从临淄到会稽，密密麻麻的线条像蜘蛛网一样覆盖着帝国的土地。可他还是觉得不够——驰道虽快，却受天气影响，遇上下雨泥泞不堪；马车虽稳，却跑不过千里马的极限。
李斯，嬴政的声音带着沙哑，最近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北地郡的驰道修缮得如何了？朕下个月要东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陷在泥里。
站在一旁的李斯连忙躬身答道：回陛下，已命蒙恬将军增派刑徒三万人，改用石灰、沙子和黏土混合夯实，雨天也能通行。只是......他顿了顿，马车行驶终究颠簸，不如......
不如什么？嬴政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李斯。
不如效仿墨家机关术，造些不用马拉的车子？李斯小心翼翼地提议，臣听闻墨家弟子能造木鸟，三日不下，或许也能造出自动行走的车？
嬴政嗤笑一声：那些奇技淫巧，能比得上朕的千乘万骑？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却在地图上划过，似乎在想象那种不用马拉的车子能跑多快。
就在这时，咸阳宫上空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亮起一片奇异的冷蓝色光芒。正在殿外值勤的侍卫吓得拔刀，以为是妖术，却被李斯喝止——自从上次天幕出现后，朝野上下都知道这是仙人示警，不可妄动。
嬴政眯起眼睛，看着光芒中浮现出的景象，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那是一条漆黑的地下长廊，比他见过的任何甬道都要宽阔笔直。长廊两侧有明亮的灯（荧光灯），照得如同白昼。更让他震惊的是，长廊里竟然有一列银色的铁车在飞速行驶，车窗外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车厢连接在一起，像条巨大的铁蛇。
那是......地下宫殿？嬴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案几的边缘。他正在规划自己的骊山陵墓，对地下建筑格外敏感，可这长廊也太规整了，既没有支柱，也没有壁画，简洁得不像宫殿。
画面拉近，铁车的细节清晰起来：没有轮子（其实是有轮子但被遮挡），却跑得飞快；没有马匹牵引，却动力十足；车厢里挤满了穿着短衫的人，神态轻松，有的在说话，有的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在地下行走的敬畏。
这些人是在......殉葬？旁边的中车府令赵高吓得声音都变了。在秦朝，只有帝王陵墓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地下建筑，里面的人自然是殉葬的奴隶。
嬴政却摇了摇头：不像。殉葬的人哪会这么自在？你看他们还在笑。他注意到铁车经过某个节点时，侧面的门突然打开，里面的人涌了出来，又有新的人涌进去，动作井然有序。
这是......换车？李斯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铁车是在运送人？
更惊人的景象还在后面：画面展示了这条地下长廊的全貌，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在城市地下。无数辆铁车在里面穿梭，有的直行，有的转弯，却不会相撞。控制中心的屏幕上，每个红点代表一辆车，调度员在屏幕前轻点手指，就能指挥铁车运行。
以机相灌输......嬴政喃喃自语，想起了自己陵墓的设计方案，这简直是地下的驰道！不，比驰道还厉害！他修的驰道再宽，也只能跑马车，而且只能在地面；这地下长廊却能跑铁车，还能跑这么快、这么多！
当画面展示铁车如何从地下钻出来，停在一个巨大的站台，人们鱼贯而出时，嬴政猛地一拍案几：这不是殉葬！这是在运送活人！在地下运送活人！
赵高和李斯吓得跪倒在地，不敢接话。他们从未想过，地下世界还能这么用——在秦朝，地下要么是陵墓，要么是水利工程，哪有人会特意挖这么大的隧道，就为了跑几趟车？
这铁车跑得比马快吗？嬴政突然问，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李斯连忙抬头：看这速度，怕是比得上千里马！而且平稳得很，里面的人连身子都不晃！
平稳......嬴政想起自己东巡时在马车里颠簸得差点吐血，要是有这种铁车，岂不是能舒舒服服地巡视天下？他的目光落在画面里的隧道结构上，圆形的拱顶，坚固的墙壁，比他修的甬道先进多了。
李斯，嬴政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你说，咱们能不能在咸阳城下，也挖这样的隧道？
李斯愣住了：陛下是说......在地下挖长廊跑铁车？
正是！嬴政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咸阳城的位置画了个圈，从咸阳宫到阿房宫，再到骊山陵，挖一条地下长廊，用铁车运送人和货物，雨天不耽误，晚上也能走，岂不是比驰道还方便？
赵高在一旁附和：陛下圣明！这地下长廊要是建成了，既彰显我大秦天威，又能防备刺客，简直是万全之策！
嬴政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本来就打算在骊山陵里建造庞大的地下系统，不如顺便把咸阳城的地下也规划一下？他看向天幕里的铁车，突然觉得这或许就是仙人在暗示他——地上的功业要建，地下的文章也要做。
传旨！嬴政转身对侍立的内侍说，命少府令和将作少府立刻带人勘察咸阳地下，看看能不能挖隧道！再让墨家的工匠研究这铁车的做法，朕要在咸阳城下，造出比仙人示现的更宏伟的地下宫殿！
内侍不敢怠慢，连忙跑去传旨。
李斯看着兴致勃勃的皇帝，心里却直打鼓。挖这么大的地下隧道，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而且这铁车看着简单，里面的机关怕是不简单，墨家真能做出来？但他不敢扫皇帝的兴，只能躬身领命：臣这就去安排勘察事宜。
嬴政却已经盯着天幕里的地铁线路图出神了，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咸阳城下纵横交错的地下长廊，铁车在里面飞驰，载着他的子民，通向帝国的每个角落。
***三天后，咸阳城外的空地上，三十名经验丰富的土工（古代地质勘察人员）跪在地上，面前摆着刚制作的——一种用陶土烧制的空心圆盘，贴在地上能听到地下是否有空洞或地下水。
少府令章邯亲自督阵。这位后来镇压陈胜吴广起义的名将，此刻正拿着从天幕上拓印下来的隧道图，眉头紧锁。图上的圆形隧道看起来简单，可真要在地下挖这么个玩意儿，难度不亚于修长城。
都给我仔细听！章邯对着土工们喊道，陛下有旨，找到合适的土层，能挖三丈深的隧道，赏钱百贯！要是出了差错，腰斩！
土工们吓得赶紧把地听贴在地上，耳朵紧紧贴着陶土，屏住呼吸。早春的地面还带着寒意，冻得耳朵生疼，可谁也不敢动。
一个老土工突然抬起头：大人！这里的土是黄土，细密紧实，下面好像没有石头！
章邯走过去，亲自把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果然没听到空洞的回声。他又让人用洛阳铲（一种半圆柱形的铁铲，能取出地下土层样本）往下挖，取出的黄土果然细腻，没有杂质。
记下来，此地可挖。章邯在竹简上做了标记。
就这样，土工们在咸阳城周围一寸寸地勘察，用洛阳铲取样，用地听判断，忙了整整十天，才画出一张简易的地下土层图。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哪里是黄土层，适合挖隧道；哪里是砂石层，容易坍塌；哪里靠近地下水，不能深挖。
当章邯把地图呈给嬴政时，这位皇帝正对着天幕里的地铁剖面图研究。他指着图上的混凝土结构问：咱们没有这东西，用什么加固隧道？
章邯连忙答道：回陛下，可效仿修长城的法子，用夯土、石灰和沙子混合，层层夯实，比石头还坚固。
嬴政点点头：那铁车呢？墨家有头绪了吗？
提到这个，章邯的脸色有些尴尬：墨家钜子说，那铁车没有轮子，却能自己走，怕是用了磁石相吸的道理，他们得慢慢研究。
废物！嬴政骂了一句，却也没真的处罚。他知道这种奇技淫巧急不来，当年造阿房宫的铜柱，不也研究了半年才找到合适的铸造方法？
先不管铁车，嬴政指着土层图，先把隧道挖出来！就从咸阳宫开始，挖到渭河南岸的兴乐宫，朕要看看这地下长廊到底能不能跑马！
章邯心里咯噔一下——跑马？陛下是想把隧道挖得像驰道那么宽？但他不敢反驳，只能领命：臣遵旨。
***半个月后，咸阳宫东侧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深坑。
五百名刑徒被调集过来，分成十组，轮流下坑挖掘。他们用的工具很简单：锄头、铁锹、箩筐，还有用来照明的松明火把。坑壁上每隔三尺就钉着木楔，防止坍塌；坑底铺着木板，方便运土。
嬴政每隔三天就会过来查看进度。当看到隧道已经向地下延伸了两丈，横向挖了十丈时，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比朕预想的快。
章邯却忧心忡忡：陛下，挖得越深，越容易遇到地下水。刚才已经有渗水了。
嬴政满不在乎：那就像修郑国渠那样，在隧道两侧挖排水沟！朕就不信，这点水还能难倒大秦的工匠！
可麻烦还是来了。当隧道挖到靠近渭河边时，突然从土层里冒出汩汩的热水，刚开始只是几滴，后来越来越多，竟然在隧道底部积了半尺深，蒸汽腾腾，烫得人根本没法靠近。
怎么回事？章邯跳进隧道查看，脚刚碰到水就烫得缩了回来，这水是热的！
老土工也跳下来，用手掬起一点水尝了尝：大人！是温泉！这地下有温泉！
消息传到咸阳宫，嬴政正在用早膳。听到两个字，他手里的玉勺顿了一下：温泉？在咸阳城下？
他想起自己在骊山的行宫就有温泉，泡着能解乏，难道咸阳城下也有？
传旨，嬴政放下玉勺，停止挖隧道，把那处温泉引出来！
章邯接到旨意时愣住了：陛下，不挖隧道了？
挖隧道是为了什么？嬴政反问，为了方便出行，为了彰显天威。现在有了温泉，用处更大！他突然有了新想法，朕要在那里建一座地下浴场，让百官和百姓都能享用，这不比跑铁车更实在？
章邯恍然大悟。陛下这是把失望变成惊喜了啊！他连忙领命：臣遵旨！一定把浴场建得宏伟壮丽！
***三个月后，当许辰已经忘记地铁这回事时，咸阳城下的地下浴场建成了。
这是一座半地下的建筑，顶部与地面平齐，用巨大的木梁支撑，上面覆盖着夯土，从外面看像个巨大的土丘。但走进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大水池，温泉水从池边的石雕龙头里汩汩流出，蒸汽腾腾，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水池周围铺着光滑的青石，靠墙摆放着石凳，供人休息。四周的墙壁上挂着铜灯，照亮了上面绘制的壁画——都是些仙人沐浴、神龙戏水的图案，寓意健康长寿。
嬴政穿着便服，第一次走进浴场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温泉水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烫，泡在里面，连日来的咳嗽都减轻了不少。
陛下英明！李斯泡在水里，舒服得直哼哼，这温泉比骊山的还好，泡完浑身舒坦！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有的说能治关节痛，有的说能安神，还有的说比喝汤药管用。
嬴政看着水池里其乐融融的景象，突然觉得这比挖隧道跑铁车有意义多了。隧道再快，也只是交通工具；可这浴场，能让他的子民实实在在地受益。
传旨，嬴政对身边的内侍说，这浴场对百姓开放，每日辰时到申时，凡大秦子民，均可免费沐浴。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
嬴政却望着浴场顶部的天窗，那里能看到一小片天空。他想起天幕里的地铁，虽然没建成，但歪打正着找到了温泉，也算是意外之喜。或许仙人的意思，不是让他照搬地下铁车，而是让他学习那种为百姓谋便利的智慧？
这个想法让嬴政心里豁然开朗。他泡在温暖的泉水里，看着身边的大臣们谈笑风生，突然觉得，或许不必事事都追求宏大，像这样实实在在的小工程，更能让百姓感受到帝国的温暖。
***许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上弹出的系统提示，有点哭笑不得。
【检测到秦朝勘察地下隧道，信仰值+。】
【检测到意外发现温泉并建成地下浴场，信仰值+。】
【触发主线任务：工程智慧传承。任务进度35%。】
【奖励：系统积分+，解锁“天幕商城-地质勘察工具”权限。】
屏幕上的秦朝实况画面温馨得不像秦始皇会做的事：咸阳城下的地下浴场里，百姓们排着队等待沐浴，孩子们在水池里嬉戏，太医们在一旁指导如何利用温泉养生。嬴政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难得的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