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在最前的士兵纷纷将盾牌举起,护住头胸。然而箭矢太过密集,仍有不少穿透盾牌的缝隙或射中腿部,惨叫声顿时响起,不断有人中箭扑倒。但后续的队伍毫不畏惧,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同时黄巾军后阵的弓手也开始仰射还击,双方箭矢在空中交错飞过,不断有士兵被射成刺猬。
“不要慌,挺近!”黄巾军校尉在箭雨中大吼。
双方的前军都在箭雨的洗礼下不断接近,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看到对面敌人狰狞的面孔和充满杀意的眼神。
“砰——!”
“轰隆——!”
如同两道巨大的浪头狠狠撞击在一起,沉闷的巨响连绵不绝,那是盾牌与盾牌、身体与身体的猛烈碰撞!刹那间,整个战线前沿完全陷入了最残酷、最原始的白刃战!
“杀!”
长戟突刺,战刀劈砍,狼牙棒砸落!金属撞击声、骨骼碎裂声、垂死哀嚎声、疯狂呐喊声……各种声音瞬间混合成一片。
鲜血如同廉价的颜料般四处泼洒,瞬间染红了干燥的土地。断肢残臂在空中飞舞,失去主人的兵刃叮当落地。
一名黄巾军刀手刚用盾牌撞开对手,就被侧面刺来的长戟捅穿了腰腹,他狂吼着抱住戟杆,为身后的同伴创造了机会,另一名黄巾枪兵趁机一枪刺穿了那名雍州戟手的咽喉。而那名枪兵还未来得及收回长枪,就被一名雍州刀盾手欺近,战刀掠过,一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飞上半空……
战线左翼,黄巾军赵莽部与雍州军陈飞率领的轻骑兵率先接战。赵莽狂吼着挥舞双鞭,将一名试图冲击阵型的雍州骑兵连人带马砸翻在地,双鞭过处,人仰马翻。
陈飞见状,挺槊来战,马槊如毒蛇出洞,直刺赵莽面门,赵莽举鞭格挡,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两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战场中央的战斗最为惨烈。黄巾军雷震如同疯虎,镔铁长棍舞得如同风车,所过之处,雍州军的重甲步兵如稻草般被扫倒,硬生生在严密的阵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雍州军前锋大将徐莽看得目眦欲裂,大喝一声:“贼子休得猖狂!”拍马舞刀,直取雷震。
“来得好!”雷震狂笑,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铛!”
刀棍相交,爆出耀眼的火星。两人都是力大势沉之辈,这一下硬碰硬,震得周围士兵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雍州军神射手张韬隐在阵中,冷静地开弓搭箭。“嗖”的一声,一名正在指挥的黄巾军小队应声而倒。
他目光流转,很快锁定了在阵中往来冲杀的黄巾副将吴霸。深吸一口气,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直取吴霸咽喉!
吴霸正一斧劈翻一名敌兵,忽觉恶风扑面,大惊之下勉强侧身,箭矢“噗”地射穿了他的肩甲,带出一溜血花。吴霸痛吼一声,几乎坠马,被亲兵拼死救回。
“保持阵型!顶住!”
“第二梯队,上前补位!”
“弓箭掩护!压制左侧!”
双方将领的吼声、传令兵的奔跑、伤兵的哀嚎、战鼓的轰鸣、兵器的碰撞……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席卷了整个战场。
“顶住!”
“不许退!”
“杀杀杀——”
“敢有后退者斩。”
各方将校的怒吼不断在阵中响起。
在战阵的右翼,黄巾军的轻步兵正与雍州军的弓弩手缠斗。箭雨早已停歇,弓手们抽出腰间短刃,与突到近前的敌人搏杀在一处。
一名雍州弩手被黄矛贯穿胸膛,临死前却猛地抱住矛杆,让同袍趁机劈开了那名黄巾士卒的头颅。
不远处,几个黄巾民兵点燃了土制的火油罐,嘶吼着掷向雍州军严密的盾阵。烈焰轰然爆开,瞬间吞噬了好几面大盾,凄厉的惨叫声顿时撕裂空气。
左翼的战况更为惨烈。雍州军的步卒刚刚发动一波猛攻,生生踏破了黄巾军仓促结成的枪阵。
黄巾军的钩镰手趁机从侧翼掩杀而上,一柄柄长钩专攻下盘,不断将顶在前排的雍州甲士钩倒在地,后方待命的刀手立刻一拥而上,对着倒地者铠甲的缝隙乱刀砍下。
一名年轻的雍州骑兵被拖下战马,头盔滚落,露出一张扭曲却仍带稚气的脸。他挥刀奋力劈倒两人,却被第三名黄巾士卒用长矛刺入腹甲,最终踉跄倒地,鲜血很快浸透了身下的泥土。
整个战场已然尸积如山,后来者不得不踩着同袍或敌人的尸身继续拼杀。一名断臂的黄巾老卒跪在血泊中,竟用独臂死死箍住一名雍州士卒的咽喉,直至被后方刺来的长戟贯穿脊背。
“咚——咚咚——”
双方的战鼓犹在轰鸣,但进攻的浪潮明显迟缓下来。黄巾军前阵的士卒们动作愈发僵硬,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像是在透支最后的生命。无人后退——后退亦是死路,要么死于敌军追砍,要么死于身后督战队的刀下。
战局彻底陷入了血腥的消耗,每一息都有生命逝去。胜负的天平仍在微微颤动,摇曳在血雾与烽烟之间,无人能预判它将最终倾向何方……
春日渐渐升高,鲜血汇聚成涓涓细流,渗入泥土,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后来者不得不踩着这些尚且温软的尸骸继续搏杀。
乌鸦开始在战场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呱呱声,贪婪地盯着这饕餮盛宴。
战斗持续了一多时辰,双方的体力都在急剧消耗。黄巾军前军损失惨重,但凭借着狂热的意志和后方督战队的钢刀,依然死战不退。
雍州军虽然训练有素,个体战力占优,但在黄巾军不要命的打法下,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战线呈现出犬牙交错的态势。
李炎站在高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惨烈的厮杀,尤其是那些不断倒下的前军士兵(原世家私兵),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欲成大事,这些牺牲,是必要的代价。
韩文清同样眉头紧锁。黄巾军的顽强超出了他的预料,尤其是其中军核心始终未动,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他转头对方悦道:“贼军韧性十足,命令中军强弩营前移,集中射击贼军右翼孙胜部与中军结合处,打开缺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