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刚刚刺破天际,一列漆黑的执法车辆便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星曜集团总部大楼的地下车库。
许安然身着笔挺制服,眼神如鹰般锐利,只一个手势,训练有素的队员便瞬间封死了所有出入口,将这庞大的地下空间变成一座密不透风的铁笼。
上午九点整,一切按预定剧本上演。
一辆印着“恒昶医疗”字样的白色厢式货车无视封锁警戒线,引擎发出困兽般的咆哮,疯狂地冲向出口。
“拦截!”许安然的声音冰冷而果断。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撕裂了地库的死寂,两辆执法车以精准的钳形战术瞬间将其死死卡住。
车门被强行拉开,几个试图销毁文件的黑衣人瞬间被制服在地。
三个半人高的金属箱散落在地,其中一个箱盖已经崩开,无数纸张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喷涌而出。
那是一些未来得及彻底焚毁的档案。
许安然戴上手套,拾起一份边缘被烧得焦黑的文件,瞳孔骤然收缩——白纸黑字,赫然写着“记忆干预知情同意书”。
而在签名栏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指尖发冷:林晚。
“立刻进行笔迹鉴定!”
半小时后,结论传来,如惊雷炸响:“签名系高仿伪造。”
厉仲勋被戴上手铐时,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扯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的西装袖口,仿佛那冰冷的手铐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配饰。
“许队长,你们抓得住人,但压不住上面的命令。”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嘴角的弧度愈发阴森,“这场游戏,你们赢不了。”
那眼神,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包括此刻正坐在棱镜工坊内,通过这枚摄像头实时观看一切的苏凛。
屏幕前的苏凛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当厉仲勋的脸在画面中定格的瞬间,他按下了回车键。
“公开即保护。”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宣读一条铁律。
被截获的伪造同意书、涉事人员名单,所有文件的高清扫描件在加密后,瞬间被上传至国际人权组织的秘密数据库。
一封附言简洁而有力,直指星曜集团利用“恒昶医疗”进行非法人体记忆干预实验。
这只是第一步。
苏凛的指尖再次轻点,激活了另一个早已埋下的程序。
几乎同一时间,正在全球各大影院热映的电影《囚光》,其数字母带中被他用隐写技术植入的信息瞬间自动解密。
那是肖玦父亲留下的遗信全文,详细揭露了他如何被架空,以及星曜集团背后那股真正掌控一切的神秘力量。
这份遗信,如同一颗深水炸弹,被同步推送给了全球上百家合作媒体。
短短两小时内,一场舆论海啸席卷全球。
#星曜傀儡继承人#、#记忆干预实验#、#伪造的同意书#等词条以燎原之势登上数十个国家的热搜榜首。
星曜集团股价开盘即雪崩式跌停,无数投资者电话被打爆,恐慌性抛售让这个商业帝国的根基剧烈动摇。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苏凛的办公室染成一片暖金色,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肖玦像一头受伤的野兽闯了进来。
他双眼布满血丝,几天未曾打理的胡茬让他显得憔悴而疯狂。
他一把冲上前,死死扣住苏凛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颤抖,充满了无助和崩溃,“那份文件上说,林晚是‘需要被替换的试验品’……为什么她会被当成‘东西’?而你……”他死死盯着苏凛的眼睛,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和迷茫,“你明明不是她,可为什么……我却越来越害怕失去你?”
不等苏凛回答,肖玦猛地将人拽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将额头痛苦地抵在苏凛的肩颈,灼热的呼吸喷洒其上,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求你,别再查了……停下来,好不好?只要你留下,我可以毁掉所有证据,星曜归你,一切都归你,我们……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苏凛任由他抱着,身体僵直如铁。
在那片温暖的触感和颤抖的乞求中,他的眼神却冰冷如万年不化的冻土。
“你说的‘我’,”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淬毒的刀,精准地刺入肖玦最脆弱的地方,“到底是苏凛,还是那个能让你在午夜梦回时,感到心安理得的影子?”
深夜,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
陈砚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他将一部经过层层物理加密的手机交到苏凛手中。
“这是从厉仲勋办公室的保险柜最深处找到的应急设备,非常干净,只有三通通话记录。”
苏凛接过手机,立刻连接到自己的设备上。
经过复杂的技术还原,三段模糊的音频被修复。
当他点开其中一段标记着三年前林晚失踪当晚的录音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他们要给我打针……我没有签过任何协议,我不记得……”
是林晚的声音!
惊恐、迷茫、带着哭腔的求助。
录音的末尾,是剧烈的挣扎声,布料的摩擦声,以及一声清脆的、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响——那是注射器掉落在地的声音。
随即,一切归于死寂。
苏凛闭上眼,声纹比对结果在脑海中一闪而过——100%匹配。
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绝对的冷静。
他指尖飞舞,将这段足以颠覆一切的录音,嵌入了《囚光》的一个特别加映版中。
播放指令被设定,目标是明日全国所有合作的艺术院线,时间——午夜场,自动播放。
这将是送给所有“装睡者”的,一曲来自地狱的安魂曲。
凌晨,当第一缕晨曦尚未抵达,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最深的黑暗中时,苏凛整理好了最后一份证据链。
他正准备向全球发布总攻的指令,门铃却毫无征兆地响了。
门外站着肖玦。
他换下了那身精致的西装,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歪斜,手中拎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烈酒,眼神涣散,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清醒。
“我知道,”他看着门内的苏凛,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在等一个能听懂你所有暗号的人。”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酒气混杂着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如果我说,我也在等一个……愿意对我说‘是的’的人呢?”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苏凛的脸颊,那动作缓慢而笨拙,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苏凛只是轻轻侧身,便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站在门内光与影的交界处,像一尊冷峻的审判神,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肖玦,你可以醉,但不能装睡。明天之后,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再假装看不见。”
他缓缓地,决绝地关上了门。
在门缝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刻,一句低语如冰屑般飘散在空气中。
“我不是她的替身,也不是你的救赎。”
“砰。”
门彻底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黑暗的走廊里,肖玦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手中的酒瓶脱手而出,在地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狼藉一片。
他抬起头,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望向远处依旧璀璨的城市灯火。
那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能照进他眼底那片死寂的荒芜。
最后的拼图已经归位,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已就绪。
现在,只剩下时钟指针在寂静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下,都像一声沉重的鼓点,坚定不移地,走向那个审判的时刻——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