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还停在门把手上。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走廊安静得像被抽了空气。他没回头，也没松开背包带子，只是把红绳从左手绕到右腕，芯片贴着皮肤，凉得发麻。
三秒后，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那里靠着一个旧篮球架，是警校训练室临时搬来的教具。球架下躺着一只橘红色的训练球，表面有些磨损，但气很足。
他弯腰捡起球，拍了一下。声音不大，但在空房间里格外清楚。
“咚。”
第二下重了些。
“咚、咚。”
第三下，节奏稳了。他一边拍，一边抬头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时没有发出声音。苏念先进来，白大褂没穿好，领口歪着，手里攥着一把银色解剖刀。她走到桌边，把刀“啪”地一声插进木面，刀身晃了两下才停住。
“林骁，法医组需要你。”她说，“陈默的毒理报告有新发现，只有你能看懂其中逻辑链。”
话音刚落，唐糖一脚踹开门，战术腰带甩在肩上，钥匙扣叮当响。她几步冲到桌子对面，把手掌按在刀柄旁边。
“格斗组申请协作！”她吼道，“码头追击那次你差点死在路上，现在还想一个人硬扛？”
苏念冷笑：“你们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这案子靠的是证据链，不是肌肉。”
“至少我不会让他去送死。”唐糖瞪她，“你呢？把他当推理工具人？”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退。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的灯闪了一下。接着，一道蓝光从投影仪口射出，在空中生成一个半透明界面。沈知微的脸出现在画面里，猫耳耳机闪着绿灯。
“技术组已接入。”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感，“我可以黑进AI伦理研究所的备份服务器，但需要你授权访问权限。”
林骁还在拍球。
“咚、咚、咚。”
他看了眼苏念的刀，又看了眼唐糖绷紧的手臂，最后抬头盯着全息影像里那个沉默的女孩。
三个人都在等他开口。
他忽然笑了。
“你们都要我？”他问。
没人回答。
他把球举过头顶，手腕一抖，篮球高高飞起，撞上天花板，反弹下来。
“那就按我的规则来。”他说，“谁先抢到球，谁组队。”
球还在空中翻转。
苏念立刻计算落点。她眯眼看着抛物线，脚步微移，准备卡位拦截。这种动作她做过太多次——解剖时判断器官位置、拼接碎骨角度，都是靠精密推演。
唐糖直接动了。她低吼一声，猛地跃起，手臂伸长，指尖几乎碰到球皮。
可就在她起跳瞬间，苏念侧身横跨一步，正好挡住她的发力轴线。唐糖重心偏移，落地不稳，踉跄了一下。
而这时，沈知微的声音突然响起：“苏念左脚外倾0.8度，唐糖起跳延迟0.3秒，建议放弃争抢。”
林骁站在原地没动，嘴角扬了扬。
球砸在地上，弹了一次，滚向墙角。
没人去捡。
“搞什么？”唐糖喘着气，“这是生死关头，不是篮球赛！”
“情绪化决策不符合逻辑。”苏念摘下眼镜擦了擦，“你应该直接选择最优合作路径。”
沈知微没说话，只是盯着林骁的手腕。红绳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像是被人用力攥过又松开。
林骁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球，慢慢走过去，弯腰捡起。
他拍了一下。
“咚。”
又一下。
“咚、咚。”
第三下，节奏变了，慢而沉。
“你们都想帮我。”他说，“或者，想让我听你们的。”
他抬头，目光扫过三人。
“但陈默死前留下一句话——我的每一次选择，都在训练那个AI。”
他把球抱在怀里，指节敲了敲橡胶表面。
“既然他们要数据，那就给他们点不一样的。”
他抬起手，狠狠把球砸向地面。
“下次抢的不是球。”他说，“是线索。谁先破局，谁带队。”
训练室一下子静了。
苏念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她没拔那把解剖刀，也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碰了下刀背。
唐糖咬牙，一把抓起战术腰带往腰上扣。钥匙扣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她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停下，肩膀绷得笔直。
“下次我不会让你耍花样。”她说完，推门出去。
沈知微的投影还在空中。她盯着林骁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在虚拟键盘上敲了几下。
一行代码浮现：
Z.w._protocol_Activated
下一秒，蓝光熄灭，投影消失。
林骁站着没动。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球，转身走回篮球架，把球放了回去。
然后他坐下，打开背包，拿出笔记本。
翻开最后一页，“我知道”三个字还在。他在下面写下第二行：
“现在，轮到我出题了。”
写完，他合上本子，伸手摸向右手护腕。
解开，翻过来对着灯。
内层布料上，有一串荧光数字正在缓缓浮现：2307。
他盯着看了两秒，重新戴上护腕，拉紧绑带。
站起来时，他顺手把插在桌上的解剖刀拔了出来。
刀身冷光一闪。
他把它放进背包夹层，拉好拉链。
坐回椅子，他拿起手机，点开校园论坛私信页面。
一条未读消息弹出来。
发信人昵称是“幽灵07”。
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刚才的动作，已经被记录。”
林骁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回复框上方。
他没有打字。
而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屏幕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