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服之后的第一天,乾隆自然是要来坤宁宫的,他去的时候,曦滢正在逗孩子。
永琏上辈子就是个沐浴在所有人宠爱之下长大,感情丰富的快乐小狗,带得自己同胞姐姐,真·幼崽璟玥也是一副伶俐好动的样子。
姐弟俩围着曦滢叽叽喳喳,时不时冒出几句童言稚语,惹得殿内一片轻笑。
况且他也跟傅恒似的,超会拿捏乾隆,小嘴巴巴的给乾隆提供了充足的情绪价值,直接把乾隆钓成了翘嘴。
乾隆一边听儿子撒娇,一边跟曦滢说话:“朕今日下旨,将傅清和策楞提拔为了銮仪使。”
挺好的,正二品。
这俩好基友也是升职了。
乾隆这回也知道绕过太后提拔果毅公一脉,不叫中间商赚差价了。
“那我就替二哥多谢皇上提拔了。”曦滢对待弘历,向来是你啊我的,除非是有外臣在,才会给他个面子自称个臣妾,这些年他倒也习惯了,没觉得哪里不对。
“你二哥已经来朕跟前谢过了,只要他们精心办差,朕绝对会厚待。”乾隆说着,想起了傅文这个添头,“对了,你四哥,朕也赏了个散秩大臣,袭了爵,没个差事也不好看。”
乾隆有时候其实的确挺任人唯亲的,从各种方面来说,暂时低谷的李荣保这一脉,的确是抓住了她的裙带起复了。
好在他们都得用,满门忠烈,没堕了老牌贵族的名声。
乾隆给曦滢带来的前朝的消息都还不错,不过后宫的消息,对于乾隆来说,可就不那么顺心了:“今日除服,妃嫔们都搬进六宫了,虽宫里不必严格素服斋居,也已经传谕六宫,孝期内按规矩‘素服、减膳、避乐’。”
曦滢说是传谕六宫,实际上点的是乾隆,这家伙孝期又是听曲儿,又是纳妾,妃嫔还接二连三怀孕,简直是把他老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问题是怀就怀吧,孝期里怀上那几个一个都没留住,三年白干,落了个不孝的名声,
图啥呢。
哪怕就是正史乾,也是守足二十七个月的,偏生他全然忍不住。
居丧嘛,按规矩行事没什么说的,乾隆被曦滢时不时的点一下,已经习惯了,自然听的出来曦滢这是又在点他,偏生他的确是有些忽略了孝期之事,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随口问道:“听说娴贵人又被禁足了,这是为何?”
“本来都要着人去通知她解除禁足了,偏生她自己先耐不住,偷偷跑去跟太后投诚,还改了个名儿,她说着要和你一体同心,但这可就算是站队太后了,真是不知所谓。”曦滢冷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既然禁足期间私自出门,不行惩处,如何让人引以为戒?”
乾隆心里也不舒服,娴贵人每回见他,都孜孜不倦的念着旧情,来来回回都是墙头马上遥相顾,好像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起初他还觉得念旧难得,听得多了却也索然无味,但有些一体同心的话,听着听着他倒也信了,但如今他和太后掰腕子,娴贵人倒是直接站对面去了,这跟背刺有什么区别?
但他还是问道:“那你又给她改名字,又是为什么?”
曦滢回答得理所当然:“懿就很好,偏要如懿,‘好像很好’,岂不是虚假繁荣?还不如如意呢,读着也差不多,也算不落太后的面子了。”但太后赐的名字被皇后改了,这已经足够打脸了。
乾隆这个赘婿一向管不了曦滢和太后她俩的纷争的,只平白的巴巴叮嘱了一句:“你做主就是,别闹得太难看。”
“还有一事。”曦滢话锋一转,又给乾隆添了个坏消息,“哲妃本就体弱,前些日子因丧仪操劳过度,今日她宫里人来报,说情况不大好。臣妾已让太医全力诊治,只是生死有命,皇上需做个心理准备,有空也可去看看。”
虽然诸英给乾隆生下长子永璜,但乾隆对她的感情并不深,听说之后,虽有些伤感,但到底有限,他叹了口气:“那就叫人精心照料着,若真不治,也只能怪她自己福薄,照规矩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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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是阖宫嫔妃第一次去宁寿宫同太后请安。
按捺了几日的太后,搞事的手已经磨刀霍霍了。
“儿臣\/臣妾给皇额娘请安。”
为表郑重,太后一身吉服,珠光宝气的端坐在高位,目光落在打头同她请安的曦滢身上,心中冷笑:就算再辖制自己,皇后不也得低头请安么?
“起来吧,都坐。”她语气带着几分胜利者的感慨,“从前自己就是个嫔妃,赶着去给太后和太妃们请安,如今一转眼,自己都成了太后了,瞧你们一个个的,娇嫩得像朵花似的。”
曦滢端坐首席,笑而不语,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搭话,就是她新晋的虚假的拥趸如意,笨嘴拙舌,似乎也没有想接话的意思。
太后见状,只得自己接着说:“今日是皇帝登基之后,你们头一回来请安,哀家也有几句话嘱咐——”
无非就是眼里见不得脏东西,大家好自为之那一套。
随后她又假惺惺地为自己挽尊,往后六宫事务便全靠皇后操心,自己要安心在宁寿宫吃斋念佛——俨然将生活区域被挤压的无奈,粉饰成了高姿态的主动退让。
铺垫了半天,太后终于抛出真正目的:“还有一件事,古来重长子,重嫡子,皇帝已经有了庶长子永璜,嫡长子永琏,还有一子也很重要——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子,以称吉祥,极为贵重,你们几个要加把劲,把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好好生下来。”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妃嫔们都垂下眼帘,一时难免人心浮动,就连进门第一天就折戟的金玉妍,心思也活络起来——自己的身份虽是短板,若是占个贵子的名分,也算是取长补短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微妙的竞争意味。
太后稳坐高台,见状心里十分满意,嘴角也带出了几分笑意,活络些好,乱起来她才好出来“拨乱反正”。
曦滢端坐在椅上,待太后话音落下,才缓缓开口:“皇额娘这话,儿臣不敢苟同。”
太后脸上的笑意僵住,显然是没想到曦滢竟当众反驳她,丝毫没给自己面子,强压着怒意问道:“哦?皇后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