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凡在地板上昏迷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得他眼皮生疼,才艰难地苏醒过来。
脑袋像是被攻城锤砸过一样嗡嗡作响,浑身肌肉酸痛无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依旧残留着,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沙发边,茫然地环顾四周。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断片的噩梦,模糊而又令人心悸。他只记得自己对着窗外发出了一个极其宏大且不负责任的愿望,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代价……这次代价是什么?”凌一凡猛地一惊,慌忙检查自己的身体。
四肢健全,没多也没少。衣服完好无损。肚子……嗯,有点饿,但远不如之前那种能吞下一头牛的恐怖饥饿感。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也都正常,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少什么家具。
难道……那个宏大到可笑的愿望,因为太不具体,所以能力直接无视了?或者代价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念头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心底深处,一丝隐隐的不安却挥之不去。根据冷月的理论,越是宏大的愿望,扰动越大,代价也越恐怖。这次的反应如此“平静”,反而显得极不寻常。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被钥匙捅得哗啦作响,接着被人用力推开。
王大锤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脸魂不守舍地走了进来,脚步虚浮,像是被女妖精吸干了元气。
“凡哥……早……”他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声音沙哑,把背包随手扔在地上,然后就瘫倒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凌一凡心里咯噔一下。王大锤这状态……不太对劲。平时这家伙就算通宵打游戏,回来也是亢奋地嚷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身体被掏空。
“你怎么了?昨晚干嘛去了?虚成这样?”凌一凡试探着问道。
王大锤缓缓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凌一凡,那眼神里混杂着疲惫、困惑、一丝残留的兴奋,以及……深深的恐惧?
“凡哥……我好像……走桃花运了……”王大锤的声音飘忽得像梦呓。
凌一凡:“???” 桃花运?这跟这副被榨干的样子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王大锤吞咽了一口唾沫,脸上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这桃花……它……它不对劲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凌一凡目瞪口呆地听完了王大锤昨晚至今晨的“奇幻漂流”。
一切始于昨晚他独自去网吧开黑。大概就在凌一凡昏迷后不久……
· 第一位:偏执跟踪狂小姐。 一位坐在他隔壁卡座、妆容精致但眼神灼热得吓人的女生,在他打游戏时全程死死盯着他看。在他结束游戏准备离开时,女生突然冲上来,塞给他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巾,上面不仅有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各种社交账号,还详细记录了他今晚喝了什么饮料、上了几次厕所、以及“打游戏时认真的侧脸好帅”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观察日记。王大锤吓得落荒而逃,结果那女生居然一路跟蹬了他三条街!最后是王大锤钻进了24小时便利店才勉强摆脱。但今天早上他出门买早餐时,发现那女生居然蹲在小区门口的花坛后面!看到他出来,立刻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 第二位:前世妻子神棍姐。 王大锤好不容易甩开跟踪狂,心有余悸地在小吃摊买烤串压惊。一位穿着民族风长裙、戴着各种古怪首饰的摊主大姐,在递给他烤串时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神迷离地说:“小哥,我观你印堂发亮,灵光透顶,与我前世有一段未尽的夫妻缘分!今夜子时,月华正盛,可否与我一同……”王大锤吓得烤串都没拿,再次屁滚尿流地跑了。
· 第三位:狂热收藏怪阿姨。 惊魂未定的王大锤决定直接回家。在楼道里,被一位平时几乎没说过话的、独居的邻居阿姨拦住了。阿姨一反常态地热情,硬塞给他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然后拿出手机,请求和他合影。王大锤尴尬地配合了一下,结果阿姨对着手机屏幕发出了满足的叹息,然后小声嘀咕:“……完美……第一百零一张……不同角度的……终于齐了……”王大锤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这位阿姨可能偷拍了他很多照片!他夺路而逃,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这……这哪是桃花运啊!”王大锤带着哭腔总结道,“这他妈是桃花煞!是桃花劫!还是烂桃花成精了啊!一个个都那么……那么不对劲!”
凌一凡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满了全身。
桃花运……烂桃花……极度吸引人……但吸引来的全是奇葩……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联想,在他脑海中疯狂成型。
难道……这就是他那个“让世界充满爱与和平”的愿望……所支付的……代价?!
能力以一种极其扭曲、讽刺的方式,“实现”了他的愿望——让王大锤充满了“吸引力”(爱与和平的某种奇葩变体?),但这种吸引力专门吸引那些行为异常、带有偏执和危险倾向的“爱”?
所以代价没有直接作用在他身上,而是全部由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王大锤——承受了?!
因为他许愿时,内心充满了对世界的愤怒和失望,所以能力反馈回来的“爱”,也变成了这种扭曲恐怖的样子?!
“凡哥?凡哥你怎么了?你脸色好白……”王大锤看着凌一凡瞬间惨白的脸,担忧地问道。
凌一凡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王大锤那副饱受惊吓、憔悴不堪的样子,巨大的内疚和恐惧如同巨手般攥紧了他的心脏。
这一次,他闯的祸,好像真的……太大了。
而这,似乎仅仅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