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传遍边关。
马凤用铜镜破幽魂的奇策,更是被将士们传得神乎其神。关内守军士气大振,连伤兵营里的呻吟声都少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期盼。
然而马凤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庆功宴的篝火尚未完全熄灭,他已经登上关墙,远眺北方。柔然大军虽败,但主力尚存,魔教更不会善罢甘休。
“王爷,此战我军伤亡统计出来了。”赵昆捧着竹简走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歼敌逾万,俘获两千,我军伤亡不足三千,可谓大捷!”
马凤接过竹简,目光却依然凝重:“柔然主力仍有十余万,魔教妖人未除,现在庆功为时过早。”
刘顺平点头附和:“王爷说得对。我刚审问过俘虏,魔教此次来了三位长老,那日被反噬的只是其中一位。另外两位长老和兀术都已逃回北山大营。”
“北山大营……”马凤若有所思,“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我军必会损失惨重。”
一直安静旁听的阿依玛突然开口:“我有一计。草原上的老猎人常说,最危险的野兽,往往死在自以为最安全的巢穴里。”
彩盈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比自己还小的草原女王。
虽然年纪尚轻,但阿依玛眉宇间的果决与智慧,却让人不敢小觑。
马凤转向阿依玛:“你的意思是?”
阿依玛走到地图前,纤细的手指点在北山的位置:“北山地形复杂,强攻确实不易。但正因为地势复杂,他们绝不会料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而且,我观察天象,三日后将有一场大沙暴。草原上的狼群最擅长利用沙暴捕猎,因为风声会掩盖一切动静。”
马凤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说,趁沙暴袭击北山大营?”
“正是。”阿依玛点头,“沙暴来时,敌军必定放松警戒,正是我们突袭的良机。”
这个计划大胆得近乎疯狂,帐内众将无不倒吸凉气。在沙暴中行军作战,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张骏第一个反对:“王爷,这太冒险了!沙暴中难辨方向,若是迷路,后果不堪设想!”
赵昆也皱眉道:“况且我军刚经历大战,需要休整。此时再发动突袭,恐怕...”
“正因为刚经历大战,敌人才不会防备。”马凤突然开口,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阿依玛的计划虽然冒险,但出其不意,正是兵法精髓。”
他环视众将:“传令全军,即刻准备。三日后,我要亲率精锐,趁沙暴突袭北山大营!”
军令既下,全军立即行动起来。马凤特意挑选了五千精锐,都是熟悉沙漠作战的老兵。彩盈则带着医官们准备急救药物,她知道,这一战必将异常惨烈。
临行前夜,彩盈来到马凤的帅帐。她手中捧着一件银丝软甲,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是我特意让太医处理过的软甲,浸过特制的药水,应该能抵挡一些魔教的邪术。”彩盈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担忧。
马凤接过软甲,发现上面用金线绣着细密的符文,显然是彩盈连日赶工的成果。
他心中感动,轻声道:“谢谢你,彩盈。”
“一定要平安回来。”彩盈抬头看着他,眼中水光盈盈,“我...我和爷爷在京城等你。”
马凤郑重地点头,将软甲穿在外袍之下。
柔软的触感贴着他的胸膛,仿佛彩盈的牵挂与祝福。
第三日清晨,果然如阿依玛所料,天空开始变得昏黄。
到了午后,狂风卷着黄沙呼啸而来,能见度不足十步。这正是出击的绝佳时机。
马凤亲率五千精锐,借沙暴掩护向北山大营进发。
阿依玛执意同行,她说汗鲁部世代生活在草原,最熟悉如何在沙暴中辨别方向。
沙暴中的行军异常艰难。
狂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士兵们用布蒙住口鼻,一个接一个地牵着前行,生怕在沙暴中走散。
“跟我来!”阿依玛在最前方引路,她似乎天生就能在漫天黄沙中辨认方向,“草原的女儿,生来就懂得倾听风的声音。”
经过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北山大营的轮廓终于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果然如他们所料,柔然军完全放松了警戒,营门处只有寥寥几个哨兵,还都躲在哨塔里避风。
马凤立即下令分兵三路:他自己率主力直取中军,刘顺平带人烧粮草,张骏则负责清除哨兵、打开营门。
行动异常顺利。沙暴掩盖了一切声响,直到辽军杀到中军大帐前,柔然人才惊觉敌袭。
“敌袭!敌袭!”惊慌的呼喊声在风沙中显得格外微弱。
马凤一马当先,率军直冲中军大帐。
帐内,兀术和两个黑袍长老正在商议军情,听到外面的骚动,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辽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袭?”兀术又惊又怒。
一个黑袍长老面色凝重:“是沙暴!他们借沙暴掩护!”
另一个长老冷笑:“来得正好!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圣教的真正实力!”
帐外,马凤已经率军杀到。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大帐时,两个黑袍长老突然现身。
他们手中各持一面黑幡,幡上绣着诡异的符文。
“辽国小儿,受死吧!”两个长老同时挥动黑幡。
刹那间,黑幡中涌出浓浓的黑雾,在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狰狞的鬼影。
这些鬼影发出凄厉的尖啸,向辽军扑来。
“结阵!”马凤大喝。
辽军立即结成圆阵,盾牌向外,长枪如林。
然而那些鬼影竟然能穿透盾牌,直取士兵们的要害!
惨叫声顿时响起,不少士兵被鬼影穿胸而过,倒地身亡。
马凤心中大急,正要下令撤退,阿依玛却突然高喊:“用我给你的那个!”
马凤猛然想起,出发前阿依玛曾给他一个小布袋,说是草原萨满的护身符。
他急忙取出布袋,只见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也顾不上多想,马凤将粉末向空中撒去。
粉末沾到鬼影的瞬间,那些鬼影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青烟消散。
两个黑袍长老大惊失色:“破魔粉?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阿依玛傲然道:“草原上的智慧,岂是你们这些邪魔歪道能够理解的?”
原来这破魔粉是草原萨满特制的圣物,专门克制阴邪之物。
趁此机会,马凤率军猛攻。
两个黑袍长老见法术被破,只得仓促应战。
他们的武功虽然诡异,但在马凤精妙的剑法面前,很快就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刘顺平那一路已经得手。
粮草囤积处燃起熊熊大火,尽管在沙暴中看不真切,但冲天的浓烟还是说明了情况。
“元帅,粮草被烧了!”一个柔然将领惊慌来报。
兀术气得暴跳如雷:“废物!都是废物!”
他知道大势已去,在亲兵的保护下仓皇逃窜。
两个黑袍长老见主帅逃走,也无心恋战,虚晃一招后化作黑烟遁走。
主帅逃走,粮草被焚,柔然军顿时土崩瓦解。
在沙暴和辽军的双重打击下,他们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四散逃命。
这场突袭取得了惊人的战果:烧伤柔然军两万余人,俘获近万,焚毁全部粮草,而辽军伤亡不足千人。
当沙暴渐渐平息,幸存的柔然士兵看着满目疮痍的大营和如神兵天降的辽军,无不跪地求饶。
马凤站在北山的制高点上,望着山下溃败的柔然大军,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他知道,战争还远未结束。
“王爷,我们赢了!”张骏兴奋地跑来,“柔然主力已经溃散,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组织进攻了!”
马凤轻轻摇头:“魔教未除,柔然王庭未灭,这场战争就还没有结束。”
阿依玛走到他身边,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你说得对。草原上的狼群,永远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狩猎。”
她望着北方,目光深远:“但我相信,终有一天,和平会降临这片土地。”
回雁门关的路上,马凤一直在沉思。这一战的胜利,固然值得庆贺,但朝中的暗流、魔教的阴谋、柔然的威胁,都还没有解决。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思考战争的本质。
无论是辽军还是柔然军,士兵们都是血肉之躯,都有家人期盼他们平安归来。
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想什么?”彩盈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关切地问。
马凤看着远方:“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有战争,让将士们都能回家与亲人团聚。”
彩盈温柔地握住他的手:“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我相信你。”
望着彩盈坚定的眼神,马凤心中的迷茫渐渐消散。
是的,他必须继续前行,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争,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雁门关的旗帜在夕阳中飘扬,迎接凯旋的将士。
然而马凤知道,这面旗帜下的和平,还需要用更多的智慧与勇气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