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一听“挑衣服”，眼睛立马亮了，手一扯就把身上的皮草大衣脱了下来。
里面只穿着贴身的亚马逊战衣，线条利落又显身材，看得艾塔“我的天”一声脱口而出，手跟长了风似的伸过去，一把帮她把大衣拉回来裹紧，还故意扯着嗓子唱“啦啦啦……今天阳光不错呀”，那掩耳盗铃的模样，活像怕别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连耳根都红了。
可戴安娜半点没觉得不妥，反倒催着艾塔拿衣服试穿。
女人逛街的天性连半神都逃不过，她刚换上一条卡其色工装裙，就转着圈凑到史蒂夫跟前，裙摆扫过地面，眼里满是期待：“史蒂夫，这个怎么样？跑起来会不会绊到脚？”
史蒂夫盯着她看了两秒，憋了半天就挤出俩字：“好看。”
等换了条淡蓝色连衣裙，戴安娜又拽着裙摆问：“这个呢？会不会太浅，容易脏？”
史蒂夫喉结动了动，还是那俩字：“好看。”
后来试到一件短款皮夹克，戴安娜对着镜子摆了个挥拳的姿势，回头又问：“这个！打架应该方便吧？你看帅不帅？”
史蒂夫这次连犹豫都没了，直接点头：“好看。”
艾塔在旁边看得偷笑，忍不住戳了戳史蒂夫的胳膊：“长官，您就不能多说俩字？比如‘这件显精神’‘那个衬肤色’？”
史蒂夫挠了挠头，有点尴尬：“我……我觉得都好看，实在想不出别的词。”
戴安娜倒没介意，只是皱着眉自己嘀咕：“都好看吗？可我只能选几件带着走……”
说着又拿起一件军绿色外套比划，完全没注意到史蒂夫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没追问，不然他真要词穷了。
艾塔虽说身材圆圆的，长相也不算出挑，可挑衣服的眼光是真毒。
她随手拿的卡其工装裙，衬得戴安娜腰细腿长；选的淡蓝连衣裙，又刚好显露出她皮肤的白皙；连件不起眼的军绿短夹克，穿在身上都多了股利落的英气，把戴安娜的艳光全衬了出来，美得连店员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开始艾塔还兴致勃勃，拿着衣服在戴安娜身上比划，嘴里念叨着“这件配你的披风好看”“那个颜色显精神”，忙得脚不沾地。
可等戴安娜换到第220件衣服时，艾塔彻底蔫了。
她瘫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揉着发酸的胳膊，头发都乱了两缕，脸上的笑容早没了踪影，只剩一脸“生无可恋”的抑郁。
“我的天……”艾塔在心里哀嚎，“我还以为我够挑了，这美女比我还能折腾！220件了啊！胳膊都快举不起来了……”
她瞥了眼试衣间里还在对着镜子比划的戴安娜，又看了看衣架上仅剩的四五件衣服，终于咬了咬牙，撑着沙发站起来，声音带着点有气无力：“戴安娜小姐，剩下这几件……您自己挑吧！都是您之前说喜欢的款式，试完咱们就……就收工！”
说完她又瘫回沙发上，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试完，再试下去，她这条老命都要交代在服装店里了！
艾塔刚揉着腰直起身，一扭头就看见托雷斯特坐在塑料模特的底座上，脚边扔了好几个烟蒂，手里还夹着根快燃到过滤嘴的烟，正一口接一口抽得不停，烟雾把他胡子拉碴的脸衬得更显潦草。
她扶着酸疼的膝盖慢慢蹲下来，一边捶着发僵的大腿，一边忍不住念叨：“少抽点吧，对肺不好，你看这地上的烟蒂，都快堆成小山了。”
“谢谢。”托雷斯特嘴里应着，手指却没动，反而把烟凑到嘴边又猛吸了一口，烟蒂的火星亮了亮，才慢悠悠吐出烟圈，眼神飘向服装店门口，没个焦点。
艾塔看他这模样，心里也猜了七八分，又捶了捶腿：“你看起来很焦躁，跟有心事似的。”
托雷斯特夹烟的手顿了一下，才缓缓转头看向艾塔，嘴角扯了扯：“这么明显吗？”
“嗯。”艾塔重重点头，脸颊的肉跟着晃了晃，三层下巴隐约露了出来，语气里带着点同病相怜的疲惫，“谁不焦躁啊，跑了大半天，我现在只想躺床上歇着。”
“我想回家。”托雷斯特的声音低了点，没了平时的戏谑，倒多了点说不清的怅然。
“我也想。”艾塔立马接话，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想回伦敦的家歇着，脸上的落寞又重了几分，“等帮戴安娜小姐挑完衣服，咱们就能早点回去了。”
托雷斯特看她会错了意，却没解释，他想回的不是某个城市的家，是2012年那个模糊的起点。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艾塔肥厚的肩膀，语气软了点：“很快，很快就能回家了。”
“嗯。”
艾塔被他这难得温和的语气安抚到，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只是跟着他一起看向门口，心里默默盼着这场“逛街”能早点结束。
史蒂夫刚从更衣室出来，笔挺的西服大衣裹着身，圆帽压得低，手里夹着的手包都快被他捏变形。
一看见蹲在模特底座旁聊天的艾塔和托雷斯特，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快步走过去，气咻咻地冲艾塔问：“她在哪儿？再磨蹭下去，天黑都出不了店门！”
艾塔白了他一眼，揉着酸到发僵的大腿，有气无力地抬了抬下巴：“急什么？她在试第226件，呶……那不是来了。”
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戴安娜正笑着走过来。
她身上穿的尼子大衣跟史蒂夫是同色系，圆帽戴在头上，衬得脸更小了，活像跟史蒂夫穿了“情侣装”。
史蒂夫当场就懵了，眼睛瞪得溜圆，狠狠凿了艾塔胳膊一下，那眼神明晃晃在说：“你这什么审美？好好的女神，怎么给穿得跟乡下村妇似的？”
他看了眼腕表，指针已经偏了下午，再耽误真要误事。
无奈地吸了口气，从手包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捏在手里递向戴安娜，动作都带着点战战兢兢。
艾塔一看就急了，翻着白眼凑过来，声音压得低却满是火气：“你确定要戴这个？戴上眼镜，她就不是街上最亮眼的女士了！这是侮辱！”
“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史蒂夫狠狠瞪回去，语气硬邦邦的，“咱们目的是让她不显眼！戴眼镜能遮住点，少惹麻烦！”
艾塔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撇着嘴往旁边挪了挪，那表情明摆着“你是老板你开心就好，反正丑的不是我”。
戴安娜倒是没在意，伸手接过眼镜，小心翼翼架在鼻梁上，还凑到旁边的穿衣镜前左看右看。
镜片滑下来点，她就抬手扶一扶，嘴角翘得老高：“这眼镜也好看，跟我的大衣很配！”
至于自己的脸，在她心里，“戴安娜好看”本就是不用证明的公理，戴不戴眼镜都一样。
她转回头，冲史蒂夫眨了眨眼：“怎么样？是不是更精神了？”
史蒂夫盯着她架着黑框眼镜的脸，喉结动了半天，才昧着良心挤出一句：“好……好多了。”
心里却在嚎啕大哭：“不对啊！戴上眼镜怎么颜值降了这么多？这不科学！我的女神怎么突然变‘书呆子’了！”
蹲在旁边的托雷斯特叼着烟，看着这出“审美大战”，没忍住嗤笑一声，烟圈飘到史蒂夫跟前：“我说，你这是怕她太显眼，还是怕人跟你抢啊？”
史蒂夫没理他，只催着戴安娜：“快摘了眼镜装包里，咱们现在就走！”
戴安娜哦了一声，乖乖把眼镜收起来，还不忘跟艾塔道别：“坎迪小姐，谢谢你帮我挑衣服，都很好看！”
艾塔揉着腿摆手，看着他们仨往外走，还不忘小声嘀咕：“明明不戴眼镜最好看……真是老板不懂美……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让艾塔领着戴安娜先走，史蒂夫在后面结账随后就来。
史蒂夫盯着收据上的数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收据都快被捏皱了。“啥！？就几件衣服，你要我两千多英镑？”
他往前凑了半步，脸涨得通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冲柜台后瑟瑟发抖的小姐姐吼道，“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波士顿人！想坑我钱？门都没有！”
柜台小姐姐吓得缩了缩脖子，眼眶立马红了，两滴眼泪没忍住掉在收银台上，声音带着哭腔：“先、先生，我们这里所有商品都明码标价，您可以看价签的……”
“明码标价也不能这么贵！”史蒂夫还想争辩，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先生，请您冷静点。”
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灰色西服、戴金丝眼镜的经理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夹子，目光扫过地面的烟蒂。
“另外，我们这里是禁烟场所，警示牌就在那边……一个烟头五十块，您的朋友刚才一共吸了三十只……哦，现在是三十一只了。”
史蒂夫顺着经理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墙角看到“禁烟场所，违者每烟头罚款50英镑”的警示牌，他平时不抽烟，压根没注意这个。
“托雷斯特你个混蛋玩意儿！”
他在心里把托雷斯特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手都哆嗦了，这混蛋不仅蹭烟，还给他惹了这么大一笔额外开销！
他咬着后槽牙，狠狠瞪了眼地上刚被托雷斯特丢下的新烟蒂，从手包里掏出一叠英镑，“啪”地拍在柜台上，声音里满是憋屈：“钱给你！不用找了！”
说完转身就走，连收据都没拿，心里暗自发狠：还有下次？下次老子直接开飞机轰了这黑店！
经理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弯腰把钱收起来，又给柜台小姐姐递了张纸巾，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次遇到这种客人，直接喊我就行。”
柜台小姐姐擦着眼泪点头，心里也委屈：明明是他朋友违规抽烟，怎么冲我发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