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
数十万!
数百万!
数千万!
在那一瞬间,数以亿万计的,吞噬一切的微缩黑洞,瞬间成型!
它们,构成了一张,覆盖了整个战场,甚至,还在向着更遥远的宇宙深空,不断蔓延的,充满了绝望与死亡气息的……法则天网!
那张网,是如此的精准!
它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卡牌师!
它无视了那些,还在播放着滑稽音乐,浑身长满数据之花的“玩具”!
它的每一个网格,都精准地笼罩了那片静默的黑暗之中,每一座,正在重启核心AI的……
“清道夫”!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
只有……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在所有人的心底,悄然响起。
那是……
物质,与逻辑,被同时吞噬!
存在,与概念,被一同抹除的……声音!
在雷千绝的眼中,他看到,那亿万道灰金色的法则丝线,在接触到那些黑色金字塔的瞬间,便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冷的黄油之中!
他看到,那些黑色金字塔的存在根基,它们所对应的,那一条条,由宇宙基础法则所构成的“存在之线”,被那丝线前端的微缩黑洞,一口,吞下!
然后,从因果律的层面,被彻底……剪断!
在韩思源博士的眼中,他看到,他面前那台,刚刚修复了一点点的探测仪器之上,代表着那片黑色集群的,数万个,巨大的质量与能量读数……
就那么,凭空地清零了!
它们从未存在过!
“不……不可能……”
“质量守恒……能量守恒……”
“这……这违背了一切!!”
而在那数千万名,普通的卡牌师眼中。
他们所看到的,则是一幕,足以让他们永生铭记,甚至,会成为他们日后,向子孙后代,吹嘘一辈子的……神迹!
他们看到,一张由亿万颗,漆黑的星辰所组成的,美丽到令人窒息的,灰金色星图,从那个男人的手中,骤然绽放!
那张星图,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覆盖了那片致命的黑色集群。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片死亡舰队。
连同它们内部,那些正在重启的,代表着硅基文明最高智慧结晶的核心AI。
连一声警报都未能发出。
便被那张,由亿万颗微缩黑洞所组成的,绝望的法则天网,无声无息地,“吞”得一干二净!
它们,就那么,在所有人的眼前。
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
凭空,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片,比之前更加深邃,也更加……纯净的黑暗宇宙!
路远放下了自己那只右手。
他身后,那四道贯穿天地的至高大道光柱,早已悄然隐去。
那张,覆盖了整个星空的法则天网,也如同完成了使命的幻影,消散于无形。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唯一还在活动的,只剩下那些被【天网】玩坏了的“玩具”。
它们,在原地茫然地打着转。
仿佛在奇怪,自己那些同伴们,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呢?
……
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空间,也仿佛因为承受了某种无法被理解的伟力,而陷入了僵硬的凝固。
所有幸存的卡牌师,无论是那些在战舰残骸中苟延残喘的士兵,还是那些屹立于虚空之巅、浑身浴血的天骄,此刻都如同被瞬间石化的雕塑,呆滞地,仰望着那片……被“清空”的虚空。
那里,就在不到三秒钟之前,还盘踞着数万座黑色金字塔。
那里,是足以将整个卡牌文明,从宇宙版图上彻底抹去的死亡舰队。
而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爆炸,没有残骸,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残留。
那片浓墨重彩的,代表着“敌人”的污迹,彻底消失。
连带着它们存在过的痕迹,连带着它们在因果律长河中留下的所有涟漪,一同,归于虚无。
这是一种,凌驾于所有已知概念之上的……神罚。
“哐当——!”
雷千绝,这位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将追赶路远视为毕生目标的天骄,他手中那柄陪伴了他无数场血战,象征着他“雷霆之道”的战枪,脱手了。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冰冷的虚空之中。
他的嘴唇,在剧烈地哆嗦着,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得滚圆的眼珠子里,倒映着那道,独自悬浮于万军之上,如同创世神明般的孤寂身影。
“那……那不是力量……”
他失神地自语着。
“力量,是在规则之内,做到极致……而他……他……”
雷千绝的呼吸,猛地一滞,一个,足以让他道心都在为之疯狂颤栗的词汇,从他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在定义规则……”
“那是……那是创世,也是……灭世……”
在这一刻,雷千绝那颗骄傲的,永不服输的道心,崩碎了。
但,又在崩碎的下一秒,被一股更加狂热,也更加虔诚的火焰,重新点燃,锻造成了一种,名为“信仰”的形状。
他终于明白了。
他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差距,早已不是山峰与平原,甚至不是星辰与尘埃。
而是……
执笔的“神”,与被书写的“字”之间的,绝对鸿沟。
在另一片狼藉的战区,一名刚刚从战舰残骸中,被战友拖出来的独眼老兵,前一秒,还在为路远的归来而激动得老泪纵横,放声狂呼。
而此刻,他那只仅存的,见惯了生死与血火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整个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老……老张……你……你怎么了?”
身旁,一名年轻的士兵,搀扶着他,担忧地问道。
那个被称为“老张”的独眼老兵,没有回答。
他只是颤抖着,伸出那只布满了伤痕与老茧的手,指着那片虚空,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用一种,比哭泣还要难听的声音,挤出了一句话。
“你……你看到了吗……”
“那……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不是炸没了……是……是‘没’了……”
“就好像……从来……就没来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