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神谷外,战斗进入收尾阶段。
血煞宗的残部被迅速肃清,而药神谷的弟子们开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和这里原本的草木清香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
苏月白将王昊带到了百草司后方一间完好的静室内,宋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默默站在门边,神色无比复杂。
门一关上,苏月白还没开口,王昊就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恢复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虽然是装的,但一点都不违和,和他原来的严肃大相径庭,眼神带着审视:
“苏长老,哦不,月白啊,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过命的交情。叙旧之前,我先问俩问题,憋半天了。”
苏月白看着他这迅速切换的状态,有些无奈,也在他对面坐下:“你问吧,什么问题?”
“第一,”
王昊伸出食指,
“当初幽冥殿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为什么追着你往死里砍?”
“别跟我说是因为你采了他们看上的某株灵草,那帮家伙可不是什么爱花人士。”
这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
当初相遇时,苏月白被追杀得极为狼狈,若非他碰巧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苏月白闻言,眼神一黯,沉默了片刻,
才低声道:“他们……是想抢夺我苏家祖传的一件信物。据说那信物,关系到一处上古木神殿的遗迹入口。”
王昊挑了挑眉。
“木神殿?听着挺唬人……然后呢?信物还在你手上?”
苏月白点了点头。
“在……但我也不知道木神殿具体在哪里,那信物只是一把残缺的钥匙。”
“行,这事回头再说。”
王昊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第二,刚才血煞宗打上门,动静不小吧?都他妈快把百草司拆了……”
“我就纳闷了,药神谷的外门执法队呢?长老会的其他高手呢?就算反应再慢,这会儿也该到了吧?”
“怎么从头到尾,就看见咱们百草司自己人在拼命?整个药神谷,跟聋了瞎了一样?”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苏月白和宋玉的心上。
苏月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蜷缩。
宋玉更是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她之前被战斗和王昊身份冲击,没来得及细想。
此刻被点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对啊……师尊!”
宋玉的声音带着惊怒,“警钟响了那么久,传讯符我也发出去了好几道!为何……为何无人来援?!”
静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王昊看着苏月白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道:“我说月白,你这药神谷长老,当得有点憋屈啊!”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想借血煞宗的刀,弄死你,或者弄走你身上那什么钥匙吧?”
“不可能!”宋玉下意识反驳,“药神谷同门怎会……”
“怎么不可能?”
王昊打断她,嗤笑一声,
“宋师姐,你还是太年轻。利益面前,同门算个屁?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血煞宗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百草司,冲着苏长老来的。”
“他们怎么对百草司的防御力量这么清楚?怎么敢肯定不会有援军?”
苏月白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王昊说得对……这件事,绝不简单。”
随即,
她看向王昊,眼神复杂。
“你刚才出手,暴露了炼虚境的修为和……独特的功法特征。恐怕现在,谷内某些人,已经注意到你了。”
王昊无所谓地耸耸肩。
“注意到就注意到呗,小爷我既然敢露,就不怕。倒是你,苏月白,你现在很危险啊。内外交困,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苏月白被他这直白的话气得胸口起伏,
瞪着他:“那你呢?你隐藏修为潜入药神谷,又是什么目的?别告诉我真,你真是为了拜师学艺!”
王昊嘿嘿一笑,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我说我是为了躲仇家,顺便找个地方清静清静,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
苏月白没好气地道。
“好吧好吧,”
王昊坐回去,微微摊手,
“其实吧,我是听说药神谷美女多,尤其是百草司的苏长老,貌若天仙,我就慕名而来……”
“王!日!天!”
苏月白气得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砸过去。
“哎哎哎,别动手!开玩笑的!”
王昊赶紧摆手,脸色稍微正经了点,
“我确实有些私人原因,需要借助药神谷的环境和资源。但我对药神谷本身,还有你苏月白,没有恶意。这点,你应该能感觉到。”
苏月白看着王昊,知道他没说谎。若他有恶意,刚才就不会出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苏月白放下茶杯,语气缓和了一些。
“怎么办?”
王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忙碌收拾残局的弟子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有人把手都伸到我……呃,伸到我暂住的地方来了,还想动我……呃,动我认识的人。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转过身,看着苏月白和宋玉:“先把内鬼揪出来。不然,睡觉都不安稳。”
宋玉立刻道:“没错!必须揪出内奸!师尊,我立刻去查今天谁没有响应警讯,谁可能泄露百草司布防!”
“慢着。”王昊叫住她,“你这么明着去查,打草惊蛇。人家既然敢做,肯定早有准备。”
“那怎么办?”宋玉急切地问。
王昊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又有点危险的笑容。
“怎么办?引蛇出洞呗……咱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给他们创造点机会。”
苏月白看着他这笑容,莫名觉得有些心安,又有些头疼。
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但确实可靠。
“你想怎么做?”苏月白问。
王昊走回来,压低声音,开始说出他的计划。
静室外,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色,而药神谷看似平静的表面下,一场针对内鬼的暗流,开始悄然涌动。
王昊这尊隐藏的大佛,既然已经露出了金身,就没打算再缩回去。
他倒要看看,这药神谷的水,到底有多深。
而苏月白身上的秘密,以及那所谓的木神殿,也确实勾起了他不小的兴趣。
这趟浑水,王昊是打算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