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大人,您这是?”王超看着狼狈的林骁问。
林骁拿掉头上的茶叶尴尬笑了笑:“意外,意外!”
忽然他看到地上跪坐着一个人,那人表情十分痛苦,林骁不解的皱了皱眉,王超赶紧回道:“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往里闯,千户大人在里面有要事要办,属下就只能先打他一顿了!”
林骁点了点头,这个人他好像见过,林骁想了下,好像是在殿试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能进入殿试前36甲,对方学问应该还不错,不过林骁可有一个状元妹妹,便对其他人不甚在意了。
林骁带人下楼,丫鬟翠儿急忙出来急道:“陈公子,陈公子,你怎么了?”
陈松摆了摆手:“我没事!”
翠儿赶紧将陈松扶了进去,苏晚晚看着陈松凄惨的样子问:“陈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我是新科进士,那些阉狗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晚晚你没事吧?”
苏晚晚眼里含泪委屈道:“我没事的!”
陈松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好懊恼,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瓜,如果我现在是儒家七品,也不会如此不堪,我此时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
是我的无能,让晚晚你再次受那家伙的欺辱!”
苏晚晚劝道:“陈公子不要这样,谁也没想到林骁那家伙竟然当上了锦衣卫!”
“别提他!”陈松咬牙切齿,并伸手想要抓苏晚晚的小手。
苏晚晚刚才被林骁搞的实在有些怕了,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去。
“我才碰一下你的手你就,他碰的可是你的……,你的……,唉,有辱斯文!”陈松不住的砸着桌面。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联合学子们一起参他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陛下革职。
还有,我已经补了去云州的实缺,当我做出一点成绩,我便向陛下求情,脱去晚晚你的罪籍,到时便能将你赎出来了!”陈松再次去拉苏晚晚的手,而这次后者并没反抗。
依照大炎律法,教坊司的罪臣之女是不能被直接赎出来的,要买下她们,不但需要大量的银两,还需要朝廷开出的赦免文书,如果不是如此,就凭苏晚晚的人气,早就被人买去做小妾了。
翠儿在旁急道:“那陈公子可要快些了,林骁现在气焰正盛,他如果要强行赎买小姐,怕是谁也拦不住!”
陈松摇了摇头:“锦衣卫虽然嚣张,但到底是刚成立的部门,赦免文书以往都是大理寺开据,林骁现在与大理寺交恶,他拿不到这东西的!
晚晚,你再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正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一阵喧闹声,苏晚晚皱了皱眉问:“翠儿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了吗?”
翠儿出去了一下回来:“小姐你忘了吗,前日秦家的二小姐秦嫣也被打入了教坊司,今天是她第一次登台表演,秦小姐自小善舞,是那些家伙在替她叫好呢!”
“按照惯例,这种情况我是要出去帮衬的,翠儿给我重新梳一下头!”苏晚晚说道。
在教坊司一楼的舞台之上,秦嫣正在随着鼓点的律动翩翩起舞 ,她身姿轻盈飘然若仙,引得台下众人不住的欢呼。
林骁三人坐在角落只管吃肉喝酒,因为他们身上那身飞鱼服,所有的姑娘对他们都敬而远之。
“决定了,下次再来教坊司,得换便服!”林骁道。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小心翼翼的走了上来:“王公子是你吗?”
“小红?”王超一愣,而后有些抱歉的看向林骁。
林骁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既然是老相识又有悄悄话要说,那便不用管我了!”
王超拱手:“谢大人!”
“那家伙竟然在这里有老相好,看来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尉迟铮豪饮一碗。
林骁拍了拍他的肩膀:“尉迟大哥有相中的姑娘没有,你尽管挑,我来请客!”
尉迟铮面色一正:“我是有家室的人,可不敢瞎搞!”
林骁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在手里不断的晃悠,那些姑娘见钱“眼”开,也不怕他们身上的官服了,有不少都大着胆子走了上来。
林骁笑了笑:“你们今天谁把我边上这位伺候好了,这些钱就是谁的!”
姑娘们听此一拥而上,将尉迟铮围在中间,又是给他斟酒又是给他扇风,初始大胡子一点都不愿意,到得后来便乐在其中了。
有姑娘想过来搭讪林骁,林骁一个眼神便把对方吓了回去,在这教坊司中,能入的了林骁法眼的也就一个苏晚晚,其他的庸脂俗粉,林骁还真就看不上。
不多时,秦嫣一曲舞毕,台下掌声雷动,而接下来苏晚晚的上台,更是将现场的气氛再次引爆。
苏晚晚的琴技乃是一绝,再加上秦嫣的舞蹈,二人相得益彰,为众人呈上了一场视觉盛宴。
“我说李兄,这秦姑娘的舞姿更胜胡女三分,我看以后这教坊司又要多出一位花魁了!”
“说来也怪,这户部出美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姑娘和苏花魁都是户部罪臣之女吧?”
“我听说啊,当今的户部尚书也是个女的,传说长的倾国倾城呢!”
“让我们好好祈祷一番,希望这位尚书大人早日贪赃枉法,我等也好一睹尊容!”
林骁听此眯了眯眼:“当今户部尚书是个女人?这我得去拜访一下了。
要说这教坊寺可是个好地方,什么消息都听得到,以后得多来。”
同时林骁心里也疑惑,户部频繁更换人手,定是里面出了很大的问题。
一曲毕,台下文人墨客便开始吟诗作赋,大都是称赞二女的琴舞双绝的词作。
一时间诗作传阅,好不热闹。
“陈公子大才,此诗一出只怕今夜无人再敢写诗了!”有人大声奉承。
陈松此时春风得意,哪还有刚才垂头丧气的样子,他抱拳拱手:“刘兄谬赞了!”
“唉~,亭儒兄过谦了。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这诗如果不能为今夜第一,我将这张宣纸吃了!”
今夜是秦嫣的主场,这首诗自然也是写给她的,秦嫣自小也读诗词,心中也有对文人墨客的向往。
看着陈松的那首诗,她自觉是极好的,其中的文气韵味,也正好冲淡了她初入教坊司时的忐忑。
翠儿有些不忿:“小姐,这首佳作本来应该是属于你的,偏偏陈公子却写给了她!”
苏晚晚拍了拍丫鬟的手:“同是可怜人,你还和别人在这争风吃醋,像我们现在这种处境,应该互帮互助才是!”
“奥,小姐我知错了!”
陈松春风得意,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独自喝酒的林骁。
他眼珠一转拱手抱拳:“原来是射鹿兄,兄台怎的也有此雅兴来这教坊司?”
林骁皱了皱眉,明明刚才自己手下刚揍了他一顿,怎么片刻就全忘了,难道尉迟铮和王超会那传说中的大记忆消失术?
林骁连起身都没有,只是随意回道:“来这里查一下案!”
“射鹿兄大才,如今二位佳人同台献艺,兄台何不也赋诗一首?”陈松笑道。
“没空!”林骁冷冷回道。
旁边之人听此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锦衣卫全是粗鄙武夫,他又会做什么诗?”
“这里是文雅之所,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些家伙躲在人群中胆子大了起来,料定林骁也不能因此就抓人。
翠儿嘻嘻的笑:“小姐,那无礼之徒一会儿怕是要出丑了!”
台上的秦嫣看着那身飞鱼服愣愣出神,她飘然下台,亲自走到林骁面前,伸手拿起酒壶轻轻的给他斟满一杯。
林骁抬了抬头露出疑惑之色,秦嫣赶紧道:“林大人,你不认识我了吗,前日要不是你搭救,我就被那郑晓强行玷污了!”
林骁这才反应过来,当时秦嫣被扒的差不多了,林骁的注意力全在其雪白的大腿上,哪里有空去看对方长什么模样。
“非礼勿视,那日姑娘衣衫不整,我没敢多瞧一眼,倒是没注意姑娘的样子!”林骁摸了摸鼻子。
秦嫣对林骁的话深信不疑,毕竟当日林骁大义凛然,怎么看也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好色之徒。
陈松将折扇打开扇了扇:“秦姑娘都亲自下场了,射鹿兄还要推辞吗?”
秦嫣气呼呼的回身,刚才对陈松的好印象一扫而空:“陈公子又何必苦苦相逼?”
林骁晃晃悠悠喝了一杯酒:“既然我和秦姑娘有缘,那写上一首又何妨,拿笔来!”
秦嫣接过纸笔亲自为林骁磨墨,林骁拿着毛笔想了会儿:“该抄哪一首呢?”
“那就……
云想衣裳花想容呗,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秦嫣初始还怕林骁出丑,可对方第一句一出,秦嫣便知自己多虑了。
看着陈松发白的脸色,翠儿担心道:“小姐怎么了?那贼子的那一首写的很好吗?”
“单论辞藻之华丽,恐怕是他的更胜一筹,但自古文无第一,也算不得比陈公子那首好多少!”苏晚晚皱眉道。
翠儿听此又开心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苏晚晚叹了一口气:“能写出《治安疏》的人,文采哪里又会差,陈公子这次怕不是踢到铁板了!”
看着林骁的那首诗,在场的文人顿时鸦雀无声。
有学子争道:“辞藻华丽意境不足,全是阿谀奉承之意,我看不如陈公子那首远甚!”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嫣此时正沉浸在那诗的韵律之中,听人这么说刚想反驳,林骁却拉住了她。
林骁将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晃晃悠悠起身:“谁说辞藻华丽就显庸俗了,那秦姑娘我就再给你写一首更俗的!”
说着林骁弯腰想要去抓毛笔却抓了个空,秦嫣赶紧道:“林大人您喝多了,您说我来执笔便是!”
“那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
林骁直接背了曹植的洛神赋,那些人不说辞藻华丽便显庸俗吗,这篇文章全是华丽辞藻堆叠而成,他倒要看看,谁还能说出一个俗字。
陈松咽了咽口水不忿的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一个锦衣卫怎么能写出这般的文章?”
翠儿着急道:“小姐,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唉~,这回陈公子是输麻了,没想到这登徒子文才竟然这么好,要不是提前知道他是什么人,连我也得被这样的文采打动。
坏了,秦嫣要陷进去了!”苏晚晚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秦嫣小脸通红浑身颤抖,看林骁的眼神当中,不仅有刚才的感激,更多的则是仰慕。
林骁直觉自己背后一阵发热,那棵倒生的生命之树接受到文气灌溉疯狂滋长,直接把林骁修为推到了文种境后期。
此时盗贼路径的弊端再次显现,再多的文气也无法帮助林骁进阶了,他要想让背上的文树继续成长,就必须去偷别人的资质了。
单论文学价值而言,曹植的《洛神赋》绝对在《治安疏》之上,所以提供的文气也是之前的数倍。
那些文气在林骁体内不断郁结、不被吸收,撑的林骁文海鼓胀难忍。
那些无处可去的文气不断纠结压缩,突然轰的一声,竟然在林骁文海中凝结成了一个字,而那大量的文气也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源头,疯狂的朝那个字涌去,使那字愈发清晰。
“本命字,你这家伙凭什么在八品就会有本命字?”陈松不可置信,同时又满脸的嫉妒。
苏晚晚一脸惊愕也不由自主站起:“这个狂徒是怎么做到的?”
林骁没空去管别人的想法,他凝神内视,想要看看自己的本名字到底是什么。
可当他看清那字之后表情立即精彩起来,只见在其文海当中,一个大大的【昆】字飘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