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程太太错愕过后,难掩喜色。
“这,这种事儿,工作上的调动,还用来跟我们商量?”
当然没那个必要。
程教授反应过来,立马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南非那能是个什么好地方?
他眼眸沉沉皱起眉,问贺骏山:
“非得程昱不可么?外交部那么多翻译官,驻办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回来的任务,你们不能找个有经验的?”
贺骏山淡淡勾唇,“程教授,军区任务要人,不管是哪个部门不管指定要谁,上面一定会批。”
程教授眉心皱紧,脸色瞬间很难看。
程太太看丈夫脸色,心瞬间又提起来,是啊,她怎么忘了,南非那边混乱,不乏战事发生。
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不是要她儿子的命吗?
程太太脸都白了,连忙插声道:
“不不,贺旅长,您可能还不知道,程昱他的伤还没养利索,而且...,而且我们家吧,情况特殊!”
贺骏山看向她,神情沉稳平静。
“是么?有多特殊?”
程太太瞥了眼沉默不语的丈夫,紧张的开口解释:
“程昱啊,他虽然结婚有几年了,但是我那儿媳妇儿身体不好,常年住疗养院,夫妻聚少离多的,我们都还没抱上孙子呢。这,这怎么能让他随行去南非执行任务呢?”
贺骏山失笑,“程太太,军区择人出任务要是都按您这个标准来选,整个军区,恐怕就没几个符合条件,能为国家效力的了。”
程太太表情僵住。
“我认为程翻译官入职多年,完全具备一个公职人员的职业素养和能力,代表驻办使馆跟他国政客沟通交际,这可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历练机会。”
贺骏山说着,淡笑看向程教授:
“二位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轻视自己儿子的能力?”
程教授和程太太齐齐噎住,无话可说。
贺骏山:“假如程翻译官也觉得自己不行,担不起大任,那他往后的升迁路恐怕就得受点影响了。”
“你这是威胁!”
年轻气盛的程曼曼听不下去了,怒冲冲的走过来,指着周黎晓和贺骏山骂道:
“你们,你们就是公报私仇!上次我哥的胳膊腿被人打折,我们家都忍气吞声没说找你们算账,这次不过算是扯平了!”
“我舅舅赔了钱生意也黄了,你们还来落井下石,想对我哥下手,你们也太得寸进尺,太过分了吧!”
“曼曼!”
程太太急呵一声,上前一把拽住她,“你跟我过来!”
“我不!妈你别拽我~!”
程曼曼气势汹汹的瞪着周黎晓,不肯走。
母女俩拉拉扯扯的,场面闹得很难看。
程教授沉默坐在沙发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骏山启唇,想说什么。
周黎晓压住他手背,直盯着程曼曼的眼睛说道:
“你说的这些事,没必要非得混为一谈,我们就事论事,你哥被人打折胳膊腿,凭什么算到我们头上?你有证据吗?”
程曼曼滞住,一脸不服气的张嘴。
“你没有!”
周黎晓冷声说出事实,“你们没有证据,就胡乱扣屎盆子,这是诬陷!只是诬陷就算了,还找工商局的关系去到我弟弟的厂里下绊子!”
她看向程教授,“我请问程大教授,这是我们想要揪着不放吗?”
程教授冷脸看向她,“那我请问,这件事你们又有什么证据?”
“我们当然有,不如把你儿子叫出来问问,看看工商局那边的人是不是受了他的指使!”
周黎晓目光清泠,盯得程教授眼神迟疑了一瞬,难道真是程昱...?
周黎晓提了口气,“我弟弟现在还在医院里,现在我的饭店又出事了。”
她看向程太太母女俩,“昨天的事情我是真没想到啊,真猜不到,要是还不当面解决清楚,以后这些恩恩怨怨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儿?”
程太太目光闪烁,一边牢牢拉住程曼曼,不让她插嘴。
“我们今天来,就是来提解决方案的。”
周黎晓缓和语气,平心静气的对程教授道:
“起先我也不明白,原本是我们和袁家的纠葛,程家有什么必要非得卷进来,我觉得完全没必要,程教授觉得呢?”
程教授脸色铁青,没说话。
周黎晓低下声:“一个袁菲,真的值得程家人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吗?就算看在曾经的师徒情谊,程教授为她努力过了,最后结果不如意,也已经全过了情分。”
“现在她人都没了,你们打算看着自己的儿子执迷不悟,因为她毁了?”
“谁...谁要因为她毁了啊?”程太太目光悲戚,“可让我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驻办,这不也等于是毁了他吗?”
往前有多少外交官是在任上出的意外,别人不清楚,她们程家还能不清楚吗?
这不是升迁,这是流放!
贺家有什么权利决定她儿子的人生?
“可以不去。”贺骏山淡淡开口,“既然是贪生怕死之辈,去随行任务当然不够格,反倒还容易坏事。”
他叹气摇头,朝周黎晓示意一眼,然后站起身。
“既然这样,当我们没来过,借调令上军区也会再换个人,那就预祝程翻译官往后仕途安稳,平平顺顺。”
撂下话,夫妻俩点头以礼,相携离开了程家。
程太太忐忑不安的收回视线,看向自己丈夫。
“老程!你刚刚倒是说句话啊!他们这到底什么意思?儿子要是不去吃这遭苦,是不是以后都别想往上升了?”
程教授眼眸黯淡,长长叹了口气:
“还说什么?他那句话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贪生怕死,拒绝立功,往后还有什么资格往上升?”
“这...这...”程太太白着脸。
程曼曼看了看一筹莫展的父母,忍不住叱道:
“怕什么?危言耸听!我还不信了,在首都他们贺家还能只手遮天了!?”
程教授怒瞪她一眼,低斥道:
“你以为贺骏山从战区调回首都大军区是为什么?用脑子想想!他在战区立下那么多军功,这个年纪就做到旅长,那就是为了等着接贺易弘的班!”
“首都大军区的首长,不说只手遮天了,至少碾死程家是易如反掌!”
程太太脸色由惨白转为灰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程曼曼犹自不甘,攥紧拳头愤愤低语:
“总不可能,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让她们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