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赶着回贺家。
天又没黑透，贺骏山当然没真把车开桥洞底下，把她办了。
不过晚上回屋，把门反锁，可就彻底翻脸了。
周黎晓眼圈儿羞红，枕着凌乱头发，哭笑不得瞪他。
“以前那么一个正人君子光明磊落，现在像剥了人皮的狼，没羞没臊还爱耍臭流氓！”
贺骏山任她骂，自顾埋头苦耕，还沙哑着声挑衅：
“你再骂一个，信不信还有更流氓的？”
周黎晓闭上眼，死死咬住唇瓣，一个字不肯骂了。
*
万子铭去了工厂招工。
好几天没见周黎晓。
他回首都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到京华大学门口，一边打算着去看看饭店装修怎么样了，一边等周黎晓一起吃饭。
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进饭店，就看到跟工人们一起搬桌椅的贺骏山。
他定睛，面无表情开口：
“你在这儿干什么？”
贺骏山拎在手里的凳子放到桌边，闻声回头抬了抬眉，意思‘你没看见？’。
万子铭，“......”
换贺骏山问，“你怎么过来了？”
万子铭不答反问：“我姐呢？”
“在上课。”贺骏山抬头看了眼墙上挂钟，“快下课了，还有二十分钟。”
又看向万子铭问道，“晚上一起吃么？”
万子铭皱眉，“你俩已经约好了？”
贺骏山勾唇笑了笑。
万子铭不想看他，见店里正忙乱，就让手下推他去外面，边晒太阳边等周黎晓过来。
过了会儿。
贺骏山从饭店里出来，边整理衬衣袖口，边问了他一句：
“回家吃，还是吃涮锅？”
万子铭抬了抬眼，“回家？今天不是周末，回什么家？”
贺骏山淡淡勾唇，也没解释。
“吃涮锅就去隔壁，回家吃我去买菜，你怎么着，给个话儿。”
万子铭若有所思打量他一眼。
“...吃涮锅吧。”
他才不去贺家呢，最烦走亲戚。
贺骏山没说什么，朝京华大学门口看了眼：
“我去接她，你先过去吧。”说完抬脚走了。
接？
万子铭看着他背影走远，一脸无语。
“就他有个媳妇儿，生怕丢了.....”
*
周黎晓让林溪给程曼曼说了，要写明信片的人亲自来见她。
过了两天，也就是今天中午，程曼曼才捎信儿来，说下午放课，在图书馆后面的行道树下面见。
图书馆后面是条小路，路旁边是小树林，通往女生宿舍的方向。
一般过了下课的点儿，大家该回宿舍的不会来图书馆，要去图书馆的也已经在那儿扎堆儿了，所以这条路基本上很安静。
周黎晓跟林溪等在这儿。
秋蚊子叮人凶的很，林溪被咬了好几个疙瘩，烦躁的开始骂人。
“搞什么？她们迟到了吧！是不是故意的？”
见她脸上被叮了个红红的包，周黎晓浅抿了抿唇，说：
“小溪，你先回宿舍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那不行！”林溪一口回绝，“你一个人，万一出什么事儿呢？我等你一起走。”
周黎晓心里暖暖的，嘴角不禁上翘，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本书。
“那你过来点，我给你扇扇风，蚊子就不咬你了。”
林溪眼睛一亮，“还是你脑瓜子好使！”
周黎晓笑笑，拿着书在她周围挥来挥去，驱赶蚊子。
林溪挠了挠身上痒死人的包，不经意瞥见她白净的脸跟脖子，顿时羡慕得要死。
“你说你怎么就不招蚊子喜欢？这么多天了，我就没见你身上被叮出一个包来！这儿就咱们俩，它们只叮我！”
周黎晓忍俊不禁，“可能你比我香，它们更喜欢你。”
“呕，我才不要它们喜欢，恶心不恶心啊你...”
两人正说笑着，就听旁边来了人。
“周姐姐，我们来了！”
周黎晓和林溪齐齐扭过脸，就见程曼曼跟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走过来。
程曼曼蹦蹦跳跳，笑眯眯的背着手解释，“不好意思啊，涂学长是学生会的，导师今天安排了任务需要他配合，所以我们耽误了点时间。”
跟着她过来的涂学长抬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向两人点头，长相白净斯文，看起来是个有文化又礼貌的人。
“两位同学好，我是涂津，外语系的，比你们大两届。”
林溪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张大嘴巴磕磕巴巴问：
“你，你你！那个粉色的东西，是你写的？！”
涂津镜片后的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看了眼程曼曼，点头承认。
“是我。”
林溪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脖子僵硬的转向周黎晓，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
周黎晓按住她手，微微摇头，目光看向对面的程曼曼和涂津。
她们在撒谎，看来这个涂津，是程曼曼临时揪过来救场的。
涂津：“周同学，听说上次物理系初次摸考，你考了全系第五，前四名都是男生，你真厉害。”
这句夸赞倒像是由衷的，他满眼欣赏，甚至主动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
周黎晓看了眼他细长白皙的手，淡淡牵唇。
“涂同学就是这样想认识我的？”
涂津愣了愣。
周黎晓从书包里拿出粉色明信片，“这首情诗，是你写的？”
涂津飞快看了眼，耳根子瞬间充血，反应略显慌张的看了眼程曼曼，张嘴想说什么。
“这，这是...”
程曼曼笑的腼腆，“涂学长，你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不丢人的。”
“我...”
涂津脸色乍红乍白，最后抿紧唇，咽了口口水，眼神恍惚闪烁不敢看人，点头嗯了声。
“是，是我。”
这谎撒的，太拙劣了。
周黎晓微笑，把明信片递给他。
“那我不能收，还给你吧。”她扫了眼程曼曼，“至于不能收的理由，程同学应该很清楚。”
程曼曼愣了愣，随即挤出抹笑容：
“周姐姐，这有什么啊？大胆示爱不丢人的，被示爱更不丢人！这个年代，没人规定结了婚，就不能受到男孩子青睐了。”
“涂学长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表达他对你的欣赏和喜欢，并没有想做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你不用往心里去。”
“是吧？涂学长？”
涂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垂着眼稀里糊涂嗯嗯了两声。
“程曼曼同学，你们不愧是外语系，思想真开明啊。”
周黎晓深深看了眼程曼曼，长叹口气：
“但是...，我的情况特殊，你难道不知道吗？”
程曼曼眨眨眼，“周姐姐说什么？什么特殊啊？”
“我丈夫是军人，军婚，受组织监管和保护。”周黎晓举起那张明信片，“这个东西，往小了说是示爱，往大了说，是意图破坏军婚的证据。”
“这要是被我丈夫发现，他一生气跑到学校来非要追究到底，你跟涂津同学，都是要被带去审问的。”
“你们，不害怕吗？”
程曼曼表情呆住。
涂津也豁地抬起头，似乎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