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家老宅,脸上还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冷山正坐在院中修补一个破旧的箩筐,见她这副模样,抬头问了句:“啥事这么高兴?老二家又有什么喜事了?”
“可不是天大的喜事!”江氏凑到老伴身边,压低声音,眉飞色舞,“我看呐,咱们老二和初瑶,这回是真正的圆房了!你是没瞧见,初瑶那孩子今儿个起得晚,脖颈上还有红印子,见到我都不好意思抬头!老二那小子,居然在灶房做饭,耳朵根都是红的!”
冷山闻言,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欣慰,点了点头:“圆房了好,圆房了就好。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比啥都强。”
“是啊!”江氏感叹道,“初瑶是个好的,能干又明事理,对两个孩子更是没得说。老二能娶到她,是咱们冷家的福气。”她说着,又想起凌初瑶那纤细的身子和颈间的红痕,脸上笑意稍敛,带上了些担忧,“不过……老二那孩子,自小在军中,性子冷硬,怕是也不知道疼人。初瑶身子看着单薄,可别……”
她越想越不放心,在屋里踱了两步,下定决心道:“不成,我得再去跟老二说道说道!”
午后,趁着凌初瑶带着两个孩子去屋后菜地摘菜的功夫,江氏又来到了冷家小院。冷烨尘正在院中擦拭那把周木匠特意为他打制的、用来试验打谷机的长柄镰刀,见母亲去而复返,有些意外:“娘,您怎么又过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江氏没接话,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凌初瑶不在,这才走到儿子身边,板起脸,压低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烨尘,你过来,娘有话跟你说。”
冷烨尘放下镰刀,见母亲神色郑重,便依言走到院角的梨树下。
江氏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气势迫人的儿子,先是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烨尘啊,你跟初瑶……总算成了真正的夫妻,娘这心里,是真高兴。”
冷烨尘听到母亲提起这个,饶是他心性沉稳,耳根也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
江氏看着他这难得窘迫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继续道:“初瑶是个好孩子,这段时日,为这个家,为你,为两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你都看在眼里。她性子要强,有什么苦累都自己扛着,身子骨看着也不像咱们乡下妇人那般结实……”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儿子,语气加重,带着明确的提醒和警告:“你……你是男人,又在军中素了这么多年,娘知道。但初瑶身子娇,经不起你那般……不知轻重!你得多体贴她,疼惜她些,收敛着点,知道吗?可别由着性子胡来,伤了她的身子!”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冷烨尘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母亲去而复返,竟是为了跟他说这个!这简直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让他无所适从!
一股热意“轰”地一下从耳根蔓延到脖颈,他那张惯常冷峻的脸上,此刻精彩纷呈,又是尴尬,又是羞窘,还夹杂着一丝被说中心事的懊恼。他活了二十多年,何曾被人,尤其是被自己的母亲,如此直白地“教导”过房帏之事?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两句,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在母亲那带着关切与不容置疑的注视下,极其艰难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几不可闻的字:
“……知道了。”
那声音低哑,几乎被风吹散。
江氏见儿子听进去了,虽然窘得不行,但总算表了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慈爱:“知道就好!娘也是为你们好。行了,你忙你的吧,娘回去了。”
说完,江氏这才真正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留下冷烨尘独自一人站在梨树下,迎着微凉的风,试图吹散脸上那久久不散的热意。
他抬手,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昨夜凌初瑶在他怀中婉转承欢、最后无力瘫软的模样,以及今早她起身时那蹙眉隐忍的表情……
母亲的话,虽让他尴尬万分,却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他被情欲冲昏的头脑。是啊,她那般纤细,自己昨夜确实……太过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