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穴窄得，像一个倒扣的瓦罐，两人背靠着背，才能勉强坐下。洞外的暴雨，还在倾盆而下，狂风卷着暴雨，撞在岩壁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山鬼在哭号，连带着洞内的空气，都透着股刺骨的寒意。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冷得黄小凤牙齿都在打颤，她下意识地，往岩壁里缩了缩，却还是能感受到，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凉意。
旁边的李云金，也没好到哪里去，后背的伤处，被湿衣裹着，钝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想抬手揉一揉，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彼此压抑的冷颤声，和洞外的风雨声，交织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李云金才打破寂静，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淋了雨再受冻，会染风寒的。”他说着，想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拧干，可刚一抬手，后背的疼痛，就让他眉头紧锁，动作也僵住了。
“你别动！”黄小凤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几分急意，“伤口刚包扎好，再扯到就麻烦了。”她看着，两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扫了眼这狭小的石穴，咬了咬下唇，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你靠过来些吧，两个人贴在一起，或许能暖和点。”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耳根发烫，长这么大，除了家人，她还从没有，和异性靠这么近过。可眼下是生死关头，哪还顾得上，女儿家的羞涩，实用比什么都重要。
李云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几缕碎发遮住了眉眼，唇色因为寒冷有些发白，可眼神却亮得很，透着股坦率的坚定。他沉默了几秒，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好。”
两人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后背依旧，靠着冰冷的岩壁，肩膀和胳膊轻轻地，贴在了一起。起初的接触，带着几分僵硬的尴尬，黄小凤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可很快，从李云金身上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顺着湿衣渗了过来，驱散了那点不自在。她悄悄放松身体，将肩膀再往他那边靠了靠，这暖意，在这寒夜里，竟成了最珍贵的慰藉。
体温慢慢传递，呼吸声，在狭小的石穴里，格外清晰。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微颤，能看清彼此睫毛上，还没干的小水珠，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微妙的氛围。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黄小凤轻声开口，把话题拉回了，之前没说完的事：“之前欧冶长老，提到的‘心头血契’，李公子怎么看？”
李云金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力量从来都和风险相伴，这是世间的常理。只是他说的‘极动情之刻’……”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动情之刻”太过虚无，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何时。
黄小凤的脸颊，又热了几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污的裙摆：“是啊，太缥缈了，根本抓不住。”她顿了顿，又抬头看向李云金，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我总觉得，公子对力量，好像格外执着？”她想起之前，和他打交道时，他行事向来目标明确，偶尔流露出的深沉，也总让人觉得他心里藏着事。
李云金的目光暗了暗，转头望向洞外漆黑的雨幕，雨水顺着洞口的岩石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了，小小的水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或许吧。若没有足够的力量，连至亲之人都护不住，连藏在暗处的真相，都摸不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隐约提起，自己深藏的过往和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