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厨房门口看他洗了两个碗。
虽然会手滑掉进洗碗池里，但除了溅他一身水，两个不锈钢盆还是坚强活下来了。
暗觉林海可爱，又怕他知道她在看会不好意思。
静之识趣走开。
傍晚的余晖在天边散尽，静之将阳台边上的洒水壶装满水，调成喷雾状态，细心将他被太阳晒了一天的花花草草用水打湿。
晒干的泥土遇到水雾急速吸收，渐渐变成深褐色。
盆栽最右边的一个小水池旁，躲在小莲叶下的一只小小的巴西龟偷偷探头出来看。
水雾偶尔洒在水面上，惊扰了它。
它一动弹，就被静之的余光看到。
想不到林海这种性格的男人还会养这种小动物。
视线在旁边搜寻一圈，果然在花架旁边找到半包被夹子夹住的龟粮。
打开龟粮，轻轻抖一些下去，乌龟像是饿极了，立马扇动四肢浮上水面接住那一粒粒龟粮。
身后传来慢腾腾的脚步声，静之没回头，细心将龟粮夹好放回原位，她抚着膝盖专注看乌龟吃饭。
“呦，还活着呢。”
林海缓缓坐到阳台最左边的摇椅上，双手伸到脑后枕住，语气带点戏谑，静之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也放下心。
“你怎么不跟我说阳台还有这个，早知道我就中午也喂它了。”
“没事。”吃饱有些犯困的林海慢慢阖下眼皮，遥遥看着那只蠢龟讲：
“它是个暴食者，早上我喂过一次，它把饲料全吃完了而已，一天不用三顿喂。”
“那隔多久喂一次？”
“夏季两三天吧，冬天就更久一点……七八天喂一点，它都吃不完。”
说着说着，林海的眼睛完全闭上，懒懒的声音渐渐转小。
静之看看他，再转回脸看看吃完又躲回莲叶底下的小乌龟，不禁无声发笑。
真是物似主人型，都慢吞吞懒洋洋的。
……
白天她答应睡客厅，果然说到做到。
九点一到，她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拿到外面铺好，拿了一本书躺靠在沙发扶手上，边看边打盹。
林海六七点那会儿刚小憩一会儿，精神好了许多。
日常在阳台锻炼完，进来就发现书本不知何时盖她脸上了。
而搭在她身上的被子，也已经慢慢斜到地上去。
还说自己会准时关灯，嘁。
轻轻把书本拿起来，她安静的睡颜就在眼皮底下，睫毛卷翘，在她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红唇微张，两颗贝齿在红唇间若隐若现。
睡着了看起来倒是蛮乖巧。
见她的眼镜滑到鼻梁下，给她细嫩的皮肤压出两点浅浅的印记，林海屏住呼吸，伸手过去，将眼镜轻轻挑起放在茶几上。
我只是关灯前路过看到了，就顺手做这些的，林海想。
正打算给她盖被子，身后便传来一阵浅浅的脚步声。
小珍环胸走出来，眯眼看着林海手里的被角。
这是要盖，还是刚给人家掀开？
“干嘛？”
林海:“……掉了。”
他是那种人吗？
两人用眼神无声斗争了一小会儿。
小珍这才慢吞吞哦一声走回自己屋里。
……
隔天就要上班，静之没打算再请假。
轮到她带早读，静之一大早便出了门。
客厅已收拾干净，被单枕头叠好放在沙发左侧。
餐厅桌上只有一张留给两人的纸条。
“我去学校喽，以后有空在家里做吃的的话，我再跟你们说，其余时间你们要自己安排哦。”
家里？
小珍跟林海的关注点都是这两个字。
小珍:“她说家里。”
林海顿了一下，“不然要怎么说？”
你家？
太过生分。
警局家属区？
太过官方。
林老师很有礼貌和分寸，与人交往距离不会太近，又不会太远。
她绝对不会这样写。
小珍看过来，“她对你有意思？”
林海眼角一抽，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往男女感情那方面想？
说不定人家就是图省事，随手这么一写的呢。
“怎么不说话？”
“默认了？”
“你对她也有意思？”
“你才认识她多久，你了解她吗？”
“诶，你跑啥？！被我说中了？”
小珍眯着眼逼近。
林海步步后退，紧抿唇退到玄关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左手一抓碗里的车钥匙，他扭头开门出去，“你待在这儿好好写你的悔过书，我去上班了！”
留下一句话，林海立马关门。
飞快的速度颇有一种掩饰的感觉。
小珍环起胸，慢慢走回客厅坐着，右手放下，轻轻摸了摸静之的枕头。
“别想欺负你。”
屋内偶尔响起她一声轻到听不见的呢喃，而后回归寂静。
……
高中三年，几乎是整个学习生涯最忙碌的三年。
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把车停到校园自行车停车场的静之，耳畔已经全是到校学生叽叽哇哇的喧哗，还有远处教学楼传来的集体朗诵声。
“坏事了。”
其他班级估计已经开始带早读。
静之夹着书本和讲义，拎着两个卷饼，直接开启暴走模式。
一路狂奔到教学楼，卷饼都没来得及吃一口，静之便径直赶到高一二班。
进门就看到病重的朱婉芳在擦黑板，真是“身残志坚”。
静之装作无事，不徐不缓走进去。
带早读是她最放松的时间，不用费脑子跟学生斗智斗勇。
而且坏学生不是还没来，就是趴在最后两排补觉。
简直完美。
垂眸翻书，找到上次教的位置，静之敲敲桌子，示意渐渐安静下来的学生打开第12页。
“老师。”朱婉芳直直举起右手，“我是语文课代表，我可以带读的。”
静之嘴角抽了抽。
同学，声音都快变李逵了，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不用，老师来就好。”
朗朗读书声从教室里传出，暖黄色的晨光照到一排排穿着制服的学生身上，岁月静好。
然而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后门有两个不好好穿制服的坏学生，正举着手机偷拍静之。
镜头放大，下移，静之走动中的一双美腿在屏幕上交替往前。
“怎么又穿长裙？这样拍不到。”
“你把手机放低点。”
“还是不行 ，就这样交给周同学行不行啊，太近会被发现的。”
“不行，不拍到她的底裤，怎么威胁她把小珍放回来，我可还没玩过一次呢！”
猥琐的对话被同学们的读书声掩盖住。
静之举着书本认真带读，也没注意到他们。
突然，一只手从两人身后伸出来，拎住他俩的领子往后提。
坏学生龙仔还以为是教导主任来了，结果一扭头，发现是温老师，胆子立马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