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缩在李一怀里，尾巴紧紧缠着他的手腕：
“三日之后会怎样？”
李一望着那片重新归于平静的黑雾，指尖还残留着神念探查到的寒意：
“谁知道呢，或许…… 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神域凝成的光点贴着廊柱滑到墙角，李一捏了捏小狐狸的后颈，示意它噤声。
黑雾里的咆哮声渐渐低了下去，却像头蛰伏的巨兽，每声喘息都让神庙的梁柱微微发颤。
“那锁链裂得更厉害了。”
小狐狸扒着李一的袖口，往黑雾那边偷瞄，
“你刚才看到没？红袍教主按在裂口上的手，指缝里渗出来的血，滴在锁链上就冒白烟，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啃噬。”
李一指尖在虚空画了个圈，神域分出缕细丝，缠着片飘落的银杏叶往黑雾里送。
叶片刚触到锁链的裂口，就 “腾” 地燃起绿火，转眼烧成了灰。
“是蚀骨火，专啃生灵精气的。”
他低声道，
“那教主怕是在用自身精血填裂口，可这么耗下去，不等锁链撑不住，他先得成副空壳子。”
西侧廊下突然传来铁牛的呼噜声，只是这次的呼噜里带着颤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影娘正拽着他的胳膊往殿外拖，银链上的虫豸珠子个个胀得滚圆：“别睡了！没听见刚才那动静？再赖着小心被吞进雾里！”
“影娘倒是机灵。”
小狐狸嗤笑，
“可惜没瞧见云鹤的表情，刚才那声咆哮响起来时，他握剑的手都泛白了，像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李一正想答话，就见黑雾里的红袍人动了。
他缓缓跪下，额头抵着锁链，红袍在黑雾里铺开，像朵盛开的血色莲花。
“再撑三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悲戚，“
等七星归位，就能……”
后面的话被阵更响的咆哮打断，锁链上的裂口突然扩大，道黑影从缝里探出来，竟是只生着骨刺的巨爪，朝着红袍人的后背抓去！
“小心！”
寒川的冰棱瞬间射过去，却在离巨爪半尺处被弹开，碎成漫天冰屑。
红袍人却像是没察觉，依旧跪在那里。
就在巨爪要触到他时，道金光突然从神徒榜的方向射来，“铛” 地撞在巨爪上 —— 是云鹤的剑！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神徒榜前，长剑指着黑雾，星子般的碎光顺着剑身源源不断地涌过去。
“云鹤这是……”
小狐狸愣住了，
“他不是说教主处理这事时不许旁人插手吗？”
“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次撑不住了。”
李一盯着红袍人的后背，见他红袍下的肩膀微微发抖，
“你看神徒榜，刚才那道金光是从榜二的位置射出来的，他在用神徒榜上的神力护着教主。”
果然，神徒榜第二的位置正亮得刺眼，云鹤的名字在榜上微微闪烁，像是在燃烧。
而黑雾里的红袍人猛地抬头，虽然脸依旧藏在阴影里，但李一看到他抬手往神徒榜的方向指了指，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退下。”
云鹤却没动，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
“弟子愿助教主一臂之力。”
“冥顽不灵。”
红袍人低喝一声，突然抬手往身后拍去。
他掌心泛起团红光，没打向那只巨爪，反倒朝着云鹤的方向飞去。
金光与红光撞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光亮，云鹤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嘴角溢出丝血迹。
“教主这是……”
小狐狸看得目瞪口呆，
“他怎么反倒伤了云鹤？”
李一眉头紧锁：
“他不是要伤云鹤，是想逼他退开。那巨爪上的邪气太重，云鹤靠得太近，会被缠上的。”
就在这时，影娘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神徒榜：
“你们看！榜二的名字…… 在变淡！”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神徒榜，只见云鹤的名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着。
而黑雾里的红袍人，后背突然裂开道口子，红袍被染得更深了。
“不好！”
李一低呼，
“云鹤在用自身神力硬撼那邪物，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吸干的！”
小狐狸急得直转圈：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出手？”
李一望着黑雾里的红袍人，又看了看神徒榜上越来越淡的名字，眼中闪过丝犹豫。
出手，就会暴露身份；不出手，云鹤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他两难之际，红袍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虽然脸依旧藏在阴影里，但李一和小狐狸都感觉到，有两道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出来吧。”
红袍人的声音在神庙里回荡，
“躲了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李一和小狐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他怎么会发现他们的？
“别藏了。”
红袍人又说，
“你的神域虽然隐蔽，但刚才探进黑雾时，已经留下了痕迹。”
李一深吸一口气，知道再躲下去也没用了。
他松开小狐狸，缓缓走出神域，现出身形。
小狐狸也跟着跳了下来，站在他身边，警惕地看着红袍人。
“你是谁？”
红袍人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李一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个过客。”
“过客？”
红袍人似乎笑了笑，
“能在我的神庙里藏这么久，还能探进那片黑雾，你这过客，可不简单啊。”
“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李一说道，
“好奇这黑雾里藏着什么，好奇你为什么要用自身精血去填那锁链的裂口。”
红袍人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
“可我已经知道了。”
李一说道，
“而且，我还知道，你快撑不住了。”
红袍人猛地抬头，虽然脸依旧藏在阴影里，但李一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李一说道，
“刚才那道巨爪抓过来时，你的气息乱了。还有，你嘴角的血，骗不了人。”
红袍人再次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黑雾里藏着的，是头上古凶兽，当年被真神封印在这里。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封印越来越弱，它快要破印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