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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二年,夏。

应天城在仲夏的晨光中苏醒,金色的光芒泼洒在皇城的琉璃瓦上,跃动流淌,为这座帝国的中枢披上了一层辉煌而庄重的外衣。

秦淮河上氤氲的夜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已开始弥漫起夏日特有的、混合着泥土与草木蒸腾气息的燥热。

承天门外,等候早朝的官员们身着各色公服,按品级肃立,鸦雀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清嗓低咳,或是锦绣袍袖摩擦的窸窣声,在静谧中更显朝堂的森严与肃穆。

钟鼓楼的报时声悠扬传来,穿透晨曦,宫门缓缓洞开。

文武百官手执玉笏,敛息屏气,鱼贯而入,沿着笔直的御道,走向那座决定着帝国万千生灵命运的恢弘殿宇——奉天殿。

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起高阔的穹顶,香炉中龙涎香的气息袅袅盘旋,与透过高窗菱形琉璃照射进来的被切割成束的光柱交织,氤氲出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氛围。

皇帝朱元璋端坐于丹陛之上的龙椅之中,身形依旧挺直如松,带着多年戎马与勤政淬炼出的硬朗。

只是细看之下,那饱经风霜、刻满岁月沟壑的脸上,今日似乎蒙着一层难以言喻的疲惫,眼神虽仍锐利如昔,能洞察人心,偶尔却会掠过一丝短暂的涣散,仿佛在与体内某种隐忍的不适悄然对抗。

他微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宽大的明黄色龙袍袖口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按压了一下右侧肋下。侍立一旁的皇太子朱标,心思缜密,立刻捕捉到了父皇这细微的动作,清澈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深切的忧色,但朝会当前,国事为重,他只能将这份关切强行压下,维持着储君的雍容与镇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在殿中隆隆回荡,震得梁柱间的微尘都仿佛在光柱中起舞,正式拉开了今日大朝会的序幕。

“众卿平身。”朱元璋的声音洪亮,依旧带着那种历经千锤百炼、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抚平了所有细微的杂音。“有事早奏,无事卷帘。”

各部院大臣依序出班,手持玉笏,开始汇报洪武二十二年上半年的政务情形。

首先出列的是兵部侍郎,但其汇报内容,更多是武官人事档案管理、军饷发放记录、后勤物资统计等行政事务。

自军事改革后,真正的军事动态、部队调动与战略规划,已转由更高层级的大明军事委员会负责。

紧接着,一位身着绛紫色亲王常服,身形挺拔,肩佩玄色底金边回纹领章,上缀五颗耀眼金星拱卫日月徽记的年轻王者稳步出班。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既有天潢贵胄的尊贵,又有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洞悉世事的锐气,正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亲王、身兼多职、大明军事委员会大都督等要职的吴王朱栋。

他手持玉笏,声音清越而充满力量,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儿臣,朱栋,谨代表大明军事委员会,奏报上半年各地军务情形。”

殿内顿时更加安静,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帝国军改核心推动者的身上。他的每一次奏报,都关乎着帝国的安危与疆域的稳定。

“北部战区,总兵官梁国公、大将军蓝玉奏报,岭北、漠南、漠北三承宣布政使司境内,昔日北元余孽早已彻底肃清,纵有小股马匪流窜,亦不成气候,各镇总兵府驻防有序,屯田成效显着,边境晏然。新列装的洪武十六式后膛燧发枪已全面替换旧式火铳,部队操练纯熟,战力稳中有升。辽东、岭北镇与高丽总督府联防体系运转顺畅。”

“中部战区,各卫戍单位恪尽职守,应天及周边安堵如常。神策军已完成年度换装与高强度战术演练,新式洪武速射炮已配发至神机炮营各总队,火力持续及投射能力倍增。长江水师、东海水师参将府巡弋严密,漕运畅通无阻。”

“南部战区,总兵官黔国公、大将军沐英奏报,云南、贵州等地土司改制稳步推进,虽有零星骚动,均被迅速平息。安南方向暂无波澜。南海水师参将府新添两千料大战船五艘,巡弋范围已覆盖至旧港宣慰司以南,南洋商路安全得以强化。”

“东部战区,总兵官信国公、大将军汤和奏报,沿海北朝余孽倭患绝迹,倭国(现倭国总督府)局势平稳,金银矿产出稳定。

南洋水师参将府与旧港驻军协同,确保海上商路畅通。各府县卫所改编已近尾声,岸防体系日益巩固。”

“西部战区,总兵官宋国公、大将军冯胜奏报,四川、乌斯藏、朵甘、哈密、漠南、漠北六镇总兵府架构已基本搭建完成,军官考核、部队整编按《大明军队条例》严格执行,后勤垂直供应体系初步建立。乌斯藏、朵甘等地宗教、部落首领多数表示归附,西疆大局稳定。”

“另,各大战区水师参将府均按计划接收新造舰船。其中,大明东海水师新增两千五百料福船三艘,神策水师新增同等制式战船两艘,皆已配备洪武大炮与速射炮,适航性与战力远超旧舰。北海水师亦新增哨船若干,用于近海巡防。”

吴王朱栋的汇报条理清晰,数据确凿,言简意赅,将一幅疆域稳固、军容鼎盛、四境安宁的帝国军事图景,清晰地展现在满朝文武面前。

龙椅上的朱元璋微微颔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满意神色,但那抹深藏于眉宇间的疲惫,似乎也随着精神的稍稍放松而隐约浮现。

他端起御案上的温参茶,轻轻呷了一口,藉此动作掩饰那一闪而逝的虚弱。

吴王奏报完毕,沉稳退回班列。接下来是户部尚书出列。

“陛下,”户部尚书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自豪,“臣汇报户部金库情形。截至洪武二十二年五月底,国库累积结余洪武重宝银币计三千三百万两,洪武重宝金币计二百九十万两,大明宝钞库存充盈,折合银币约二千万两!此数,尚不包括各布政使司地方库藏及太仓港海关岁入!”

这个庞大的数字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声惊叹。虽说近年来国库日渐充盈是众所周知之事,但如此具体而惊人的数额,仍让不少官员感到心神震撼。

“此皆仰赖陛下圣明烛照,决断乾坤,行开海通商之策,厘定‘十税二’之制。”户部尚书继续道,声音洪亮,“海贸昌盛,浙江、福建、广东市舶司上半年关税收入,较之去年同期,增幅高达三成!加之海外吕宋、倭国等地金银矿持续流入,商税于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等地推行顺利,税基不断扩大,方有今日国库之盛。如今国库之丰,实乃开国以来之最,足以应对任何水旱灾荒、大规模兴作乃至突发战事之需,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朱元璋听着,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浓,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些许舒心的笑意。

帝国财政的健康与充盈,是维持庞大国家机器、推行各项新政、巩固边防、惠泽百姓最坚实的基石。

接着,工部、吏部、礼部等官员也陆续出列,汇报了各自领域的情况,诸如水利兴修、官员考核、科举筹备、社学推广进度等,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既定的蓝图稳步推进,呈现出一派政通人和、欣欣向荣的气象。

就在朝会气氛一片祥和,渐近尾声,一些官员甚至开始暗自松一口气之时,一位身着深蓝色格物院特制官服,年约四十,眼神锐利如鹰隼,气质中带着几分与朝堂格格不入的疏狂与专注的中年官员,手持一卷厚厚的图样,稳步出班奏道:

“臣,大明格物院院长、兼大明兵器局局长墨筹,有本启奏。”

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好奇、审视、期待兼而有之。墨筹,这位以其惊人才智和往往被视为“异想天开”的构想而闻名朝野的怪才,每次在奉天殿现身,总会带来一些令人瞠目结舌、颠覆认知的新鲜事物。

从改进燧发枪、铸造新式火炮,到提炼雪花盐、制作香皂,他的奇思妙想已为大明带来了诸多实利。

“讲。”朱元璋对于这个屡立奇功,为强军富民做出卓越贡献的天才,还是颇为宽容和期待的,尽管有时也觉得此人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

“启奏陛下,”墨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源于绝对自信的笃定,“自洪武十八年陛下恩准设立大明格物院,汇聚天下巧思之士以来,臣率院内诸生,联合大明帝国大学格物学院,日夜攻坚,于洪武二十一年,成功将蒸汽机进一步小型化、实用化,并稳定装配于舟船之上。”

殿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蒸汽机并非新鲜事物,早在数年前,格物院就已经弄出了可以用于矿山排水、工坊带动机器的笨重家伙,但用于驱动庞大的舟船?这仍是闻所未闻之事。

墨筹不为所动,继续清晰陈述:“首批十艘蒸汽明轮战船,已于上月通过各项苛刻测试,其航速、载重、逆风逆水而行之能力,远超传统帆船!经陛下御批,其中五艘已正式编入神策水师参军府序列,另外五艘则配属大明东海水师。目前,龙江宝船厂、太仓港造船厂等,正依此新式制样,全力赶造更多蒸汽动力运输船与战船,以应海贸与军需之急。”

这可是个实实在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好消息!能够不依赖风力、自主航行的战船,对于海军战力的提升是颠覆性的,意味着大明水师将真正掌握海洋的主动权。

连龙椅上的朱元璋都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烁,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吴王朱栋在班列中微微点头,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正是他多年前埋下的种子,引导墨筹及其团队向此方向努力,如今终于开花结果,标志着大明正向蒸汽动力时代迈出坚实一步。

然而,墨筹的话并未结束。他稍微提高了音量,仿佛要刻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然,陛下,诸位大人,蒸汽之力,澎湃无穷,其用岂止于舟船?臣近日观各地码头货物装卸之繁琐,牛马车辆转运之缓慢耗时,耗费民力国力无数,忽有一念:若以此澎湃不绝之力,牵引特制之坚固车辆,行驶于预先铺设之坚硬‘铁轨’之上,其效如何?”

他环视一圈面露茫然与困惑的群臣,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他那石破天惊的构想:“臣称之为——‘铁轨马车’!”

“铁轨马车?”

“以铁铺路?这……这何其奢靡!”

“铁轨……马车?此乃何物?墨院长莫非又欲行惊人之举?”

殿内顿时如同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大部分官员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困惑与强烈的怀疑。一些守旧的官员更是直接皱紧了眉头,认为这又是墨筹不切实际的狂想。

墨筹试图用更形象的语言解释:“此非寻常马车。需以精钢锻造两条平行轨道,固定于浸油防腐之坚硬枕木与碎石基座之上,再制造专用之车厢,以小型化之蒸汽机为动力源头,牵引前行。

其载重极大,远超百辆牛车,行驶于固定轨道,极为平稳,不受路面泥泞影响,速度更是远超骡马牵引……”

不等他详细描述完,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极深的老御史已经颤巍巍地出列,手持玉笏,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陛下!墨院长此言,实乃……实乃异想天开,劳民伤财之举!以精钢铁轨铺陈于大地,绵延数百上千里?这要耗费多少铁?需征发多少民夫?我大明虽富,钢铁产量因高炉之故逐年递增,然亦非如此靡费之法!昔日隋炀帝开凿大运河,虽利后世,然耗尽民力,终致亡国!此物耗资之巨,恐堪比再修一条运河!且其效用如何,全然未知,若成无用之摆设,岂非徒耗国帑,徒损民力,沦为天下笑柄,有损陛下圣明?”

另一位户部侍郎也立刻出列附和,语气急切:“李御史所言极是,陛下明鉴!国库虽丰,然用钱之处甚多。各地社学推广、官道修缮、水利维护、边境屯田、军器制造,何处不需巨万银钱?更有万千黎民,生活尚需改善。将此巨万资财,投于虚无缥缈、前所未闻之‘铁轨’,臣以为万万不可!此物听起来,不过是奇技淫巧之极致,于国于民,未见其利,先见其害!望陛下慎之!”

嘲讽与质疑之声鹊起,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向站在殿中的墨筹。

在这些深受传统农耕文明思想影响、崇尚节俭实用的士大夫眼中,将宝贵的、可用于锻造兵器农具的铁,大量铺设设于地上,只为跑一种听起来古怪的“马车”,这简直是失了心智的疯狂之举!

就连一些原本对格物之学抱有同情或支持态度的官员,此刻也纷纷皱起了眉头,觉得墨筹此举过于激进和冒险,超出了可接受的范畴。

龙椅上的朱元璋也微微蹙起了浓眉。他出身布衣,深知民间疾苦,崇尚实用节俭,对于耗资如此巨大的新奇事物,本能地持谨慎甚至怀疑的态度。

他的目光如炬,扫过殿中,看到了大部分臣子脸上显而易见的反对,也看到了皇太子朱标脸上露出的深思与权衡之色,最后,落在了吴王朱栋的身上。

只见吴王朱栋非但没有露出丝毫诧异或反对的神色,反而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极为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兴奋的光芒,那是一种仿佛看到了未来蓝图正在徐徐展开的炽热。

“吴王,”朱元璋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探究,“墨爱卿此议,众卿皆以为耗资过巨,且效用不明。你于格物、军事、经济诸事,素有见地,常有机杼,对此‘铁轨马车’,你有何看法?”

吴王朱栋深吸一口气,仿佛早已等待此刻,他稳步出班,立于御阶之前,身姿如松。他先是对朱元璋深深躬身一礼,然后转向众臣,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朗朗,瞬间便以一种无形的力量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议论:

“父皇,诸位大人,墨院长此议,非但不是异想天开,更非劳民伤财,实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壮举!此物,依臣之见,不应再称‘铁轨马车’,其路,当称之为——‘铁路’!其车,则为‘火车’!此乃承载国运,驰向盛世之钢铁脉络!”

“铁路?火车?”这新的称谓,带着一种莫名的、强大的力量感与时代感,让众人为之一愣,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正是!”吴王朱栋目光炯炯,如同燃烧的星辰,开始以极具感染力的语言,描绘那幅在他这位穿越者脑海中酝酿已久、无比清晰的宏伟蓝图,“诸位大人只看到铺设铁轨需耗钢铁,却未曾深思,一旦建成,其带来的便利与产生的巨大利益,将百倍、千倍于初始之投入!其战略意义,远超寻常工程!”

他首先直指帝国安全的命脉——军事,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试想,若北疆有警,譬如说,岭北镇总兵府治所和宁府突遭大规模侵袭!以往调兵,步卒强行军,日夜兼程,自应天至和宁,需耗时数月!若骑兵驰援,亦需旬月之久,人马俱疲,抵达时恐战机已失,边境糜烂!然,若有铁路连通!”

他加重了语气,手在空中虚划一条笔直的、贯穿南北的线,仿佛那钢铁轨道已然存在:“精兵万人,辅以全部粮草辎重、洪武大炮、速射炮等重型军械,乘坐火车,沿着固定的铁轨飞驰,不畏风雨,不辨昼夜,无需休整!一日夜间,可行六百里之遥!这意味着,原本需要数月的漫长征程,如今仅需数日!边疆但有烽火,朝廷精锐便可朝发夕至,如天兵突降!此等调兵遣神速,对于巩固万里边防、震慑四方不臣,意义何等重大?《孙子兵法》云‘兵贵胜,不贵久’,又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铁路,便是实现此战略意图之神器!可谓‘固国不以山溪之险’,而以铁路之速!”

武将班列中,如左都魏国公督徐达,鄂国公、右都督常遇春等沙场宿将,虽然对“铁路”、“火车”的具体形态尚且模糊,但听到“一日六百里”、“数日可达北疆”、“重型军械随行”这样具体而震撼的描述,眼中顿时爆发出炽热无比的光芒。他们是深谙战争之道的人,太清楚时间和后勤在决定战争胜负中的决定性作用了。若能如此调兵,帝国的军事威慑力和反应速度将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高度!

不等文官们完全消化这个军事层面的巨大冲击,吴王朱栋话锋一转,又精准地指向了帝国的经济命脉,语气充满了说服力:

“再论货物运输与民生经济。如今江南鱼米、丝绸、布匹、瓷器、茶叶,输往北地或西北,或北地矿产、皮货、牲畜南运,主要依赖漕运与官道。漕运受季节、天气、河道淤塞影响,速度缓慢,运力有限,官道运输,则成本高昂,损耗巨大,且受制于路面状况。若铁路建成,一列火车,其载货量,堪比数十艘大型漕船,百余辆四轮马车!自太仓港卸下的海外金银矿石、香料珍宝,或自淮南煤矿采出的如山石炭,装上车厢,数日之内便可直达应天、凤阳,乃至更远的北方重镇!这将使物流效率提升何止十倍?成本降低何止数倍?商贸必将因此空前繁荣,物阜民丰,朝廷税收随之水涨船高!此乃流动的、永不枯竭的财富之路!”

户部尚书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疑虑被强烈的兴趣取代。他刚刚汇报了国库的惊人充盈,深知海贸和商税是重要财源。

如果国内物流能像吴王描述的那样高效、低成本,那带来的国内贸易增长和税收潜力,恐怕真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天文数字。他开始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一条铁路带来的直接收益与间接收益相比,那些铁投入似乎……并非不能接受。

吴王朱栋继续加码,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信心,描绘着更广阔的图景:“不仅如此。铁路沿途所经州县,如陛下祖地中都凤阳,如扬州、镇江、常州、苏州、松江等繁华府县,乃至沿途乡村,因其成为交通之枢纽,工商各业必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人员往来便捷,信息传递迅速,物资流转高效,可吸引四方商贾云集,汇聚天下财货!沿途田地、宅邸价值亦将攀升,百姓可获得更多务工、经商之机,摆脱单纯依赖土地之局限!此乃真正的富民强国之坦途,可活一地之经济,旺百里之民生!”

他最后总结道,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最初提出强烈反对的官员,语气斩钉截铁:“故而,陛下,诸位大人,修建铁路,初看投入巨大,实则是一项关乎国防安全、经济命脉、民生福祉、乃至国家未来气运的战略之举!其利,深远而广泛,远非区区钢铁耗费所能衡量!墨院长能于此时提出此等开时代先河之构想,实乃我大明之福,其眼光之长远,胸襟之开阔,当受褒奖,而非质疑!若因固步自封,畏难于眼前投入,而错失此奠定万世基业之良机,我等将来,有何颜面见后世子孙?!”

一番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数据与愿景结合,逻辑严密,气势磅礴,如黄钟大吕,震耳发聩。吴王朱栋从军事、经济、民生多个维度,层层递进,将铁路的战略意义和巨大价值阐述得淋漓尽致。他不仅有力反驳了保守派的质疑,更是为满朝文武构建了一个令人心潮澎湃、无限向往的未来蓝图。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官员们都在震撼中消化着吴王描绘的“铁路狂想”。一些原本坚决反对的人,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动摇和认真的思索。一些年轻或开明的官员,则已面露兴奋之色,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时代的曙光。

这时,皇太子朱标出列表态了。他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稳重与审慎,既表达了对兄弟的支持,也体现了储君的周全:“父皇,儿臣以为,吴王方才所言,高瞻远瞩,剖析深入,确有道理。铁路之利,关乎国运,看似遥远,实则切近,若能建成,实为社稷之福。然,诚如诸位大人所虑,此毕竟为亘古未有之巨工,是否切实可行,能否克服万难,仍需实践检验。墨院长虽有天才构想,但具体如何设计、施工、运营,其间可能遇到何种艰难险阻,仍需格物院及相关部门详加规划,预作筹谋。”

他的目光看向吴王朱栋,带着兄长的认可与支持,又转向朱元璋,恳切道:“二弟一心为国,勇于任事,其情可嘉,其虑亦远。然如此前所未有之工程,若初期便全由朝廷承担,一旦……一旦事有不成,恐伤国本,动摇民心,亦非万全之策。儿臣愚见,或可寻一更为稳妥之法。”

吴王朱栋立刻领会了兄长的意思,这是给了他一个提出具体、稳妥实施方案的绝佳台阶。他再次躬身,语气诚挚而果决:“父皇,大哥考虑周详,老成谋国。臣愿为陛下分忧,为大明社稷,先行一试,探此新路!”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儿臣提议,可不先动用国库正项,亦不大规模劳役百姓。可先择一线路较短、物产流通需求大、地势相对平坦之区,修建一段试点铁路。若成功,其利自现,天下皆知,再行推广则事半功倍;若不成,损失亦可控制在最小范围,无损国本,不伤民力,所有经验教训,亦可为后来者鉴。”

“哦?”朱元璋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被这个“试点”的提议吸引了,这符合他稳健务实的性格,“吴王欲在何处试点?这修建试点之资,又从何而来?”他自然最关心钱的问题,尽管国库和内帑都前所未有地充裕,但作为开国皇帝,他对财政的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

吴王朱栋从容答道,显然早已深思熟虑:“回陛下,臣建议,试点铁路可设于漕运繁忙、物产丰饶、商贸发达、且地势相对平坦之核心区域。以中都凤阳为起点,至我大明财富吞吐之口太仓港为终点。沿途设凤阳站、应天府站、扬州府站、镇江府站、常州府站、苏州府站、松江府站,终至太仓站。此线路连接龙兴之地与财富之港,政治经济意义非凡,且能立竿见影地提升漕运效率,尤其是海外输入之金银矿石、大宗货物,以及江南赋税、漕粮转运之效率,依臣估算,至少可提升五倍以上!其效益立现,足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有力地抛出了最关键、也最令人震惊的部分:“至于此次试点铁路的全部修建经费……臣深知国库银钱关乎国计民生,每一文皆需用在刀刃上,不敢轻动。内帑虽丰,亦为陛下维系朝廷、赏功抚恤之根本。臣不才,愿一力承担此次试点铁路的全部修建费用!成败与否,后果皆由臣自负!”

“哗——”

殿内再次一片哗然,这次的震动比之前更甚!修建这样一条听起来就知耗资不菲、长达数百里的“铁路”,吴王竟然要一力承担全部费用?虽然满朝文武皆知吴王府富可敌国,其名下“瑞恒昌”商号靠着垄断性的海贸,将大明的瓷器、香皂、白糖霜、晶莹剔透的琉璃制品、蒸汽织布机制作的精美布匹与成衣汉服等倾销海外诸国,赚取了金山银山,其财富据说连皇家内帑和太子私库都从中分润极多,楚王、湘王也因此富甲诸王,但独自承担如此规模的工程,这也太……这已非“豪富”二字可以形容,简直是倾囊以报国了!

朱元璋也明显愣住了,他看着自己这个屡屡带来奇迹、心思深沉却又似乎赤忱无比的儿子,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有惊讶,有探究,有审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作为父亲的欣慰与感慨。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缓缓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吴王,你的心意,你的担当,咱知晓。然此非小数目,即便你府库充盈,积攒不易,亦不可如此耗费。咱……”

就在这时,朱元璋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眼前景物似乎晃动了一下,视野边缘泛起些许黑翳,胸口也有些发闷。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节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动作虽然轻微且迅速,但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皇太子朱标和吴王朱栋,以及御阶下几位洞察力惊人的重臣如魏国公徐达、诚意伯刘基等都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皇太子朱标忍不住上前半步,轻声唤道,语气充满了担忧:“父皇?您……”

魏国公徐达也立刻出列,洪亮的声音中带着关切:“陛下可是龙体欠安?是否需传太医?”

朱元璋摆了摆手,强自压下那阵不适,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无妨,些许疲惫,昨夜批阅奏章晚了些。继续说铁路之事。”但他额角隐隐渗出的细密汗珠,以及略显苍白的唇色,却透露了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轻描淡写。

吴王朱栋心中猛地一紧,那股因铁路提议而激荡的热血瞬间冷却了几分,被对父亲身体的深切担忧所取代。

但他深知,此刻必须趁热打铁,将事情敲定,否则一旦搁置,再想推动便难上加难。

他顺势道,语气充满了真诚的关切:“父皇日理万机,为国操劳,还请务必保重龙体!既然父皇体恤,儿臣有一更为折中之法:试点铁路之修建,仍由儿臣之吴王府出大部分,约占六成;陛下之内帑若有余裕,可出资一部分,约占两成,以示陛下支持新政、鼓励格物之心;户部亦可象征性投入二成,以示朝廷关注,并便于后续监管与协调。若铁路建成后运营成功,所获利润,则按此出资比例分红,内帑与户部皆可得利。若……若不幸失败,则主要损失由臣承担,朝廷与内帑所失有限。而且,臣自信,‘瑞恒昌’别处之盈利,足以填补此窟窿,绝不影响朝廷分毫。”

这个方案,既体现了吴王朱栋的担当与诚意,也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朝廷和内帑的风险,甚至还给内帑和户部画了一个未来可期的盈利“大饼”。

连那位之前强烈反对的户部尚书都开始心动了——户部只需象征性出一点钱,不用承担主要风险,未来还有可能分红,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龙椅,期待皇帝的决断。

朱元璋思考着,目光深沉地扫过吴王朱栋那年轻而坚定的脸庞,又看了看身旁面露忧色却仍支持此议的皇太子朱标,再看了看殿中神色各异的众臣。

他深知这个儿子的能力与眼光,过往的事实证明,吴王看似大胆的举措背后,往往藏着深远的布局和极大的成功可能性。

那股不适感再次隐隐传来,提醒着他身体的警报。他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不宜再久拖不决。

“准奏。”朱元璋最终拍板,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有着定鼎乾坤的力量,“便依吴王所奏。试点修建凤阳至太仓之铁路。具体出资比例与细则,由户部、内承运库与吴王府另行商议,订立章程,报咱御览。成立‘大明铁路管理司’,主官定为正三品,专司铁路之建设与日后运营,人选由吏部与吴王会推。格物院负责技术设计与工程指导,铁路管理司负责协调地方、征用土地(需按价补偿)、招募工匠、采购物料、配合施工。此乃新生事物,前所未有,诸卿当同心协力,务求精工,期予必成!若有懈怠阻挠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吴王朱栋、墨筹以及相关官员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振奋。

“若无他事,退朝吧。”朱元璋的声音透出明显的疲惫,他扶着龙椅的扶手,缓缓站起身。

“退朝——”内侍尖细而悠长的唱喏声响起。

百官躬身,恭敬送驾。

朱元璋在皇太子朱标的亲手搀扶下,脚步略显虚浮地缓缓转入后殿,那明黄色的背影,在此刻显得有些沉重。

吴王朱栋站在原地,望着父皇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心中的喜悦被浓浓的忧虑冲淡。他知道,父皇的身体状况,恐怕远比表现出来的要严重。

那强撑的精神,那隐晦的动作,那不易察觉的冷汗,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心上。什么铁路,什么宏图,在此刻,都比不上龙体安康重要。

他几乎是立刻转身,甚至顾不上与同样想上前交谈的墨筹多做解释,只匆匆低语一句:“墨院长,详细章程容后再议,本王需即刻去探望父皇。”

说罢,便步履匆匆,几乎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向着后宫方向赶去。他必须亲眼确认父皇的状况,哪怕只是在殿外等候消息,也比在这里讨论那遥不可及的钢铁巨龙要踏实得多。

帝国的未来系于皇帝一身,此刻,他只是一个忧心父亲身体的儿子。

而奉天殿外,夏日的阳光正烈,毫不吝啬地照耀着这座宏伟壮丽的皇城,也照耀着一个君臣心思各异、既充满希望又潜藏忧虑的复杂时刻。关于铁路的狂想虽已启航,但此刻,更牵动人心的是那龙椅上承载的江山与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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