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晨光刚吻开书店墙角的第一朵樱花，陆昭衍就蹲在 “希望续梦” 银杏苗旁，指尖轻触新冒的嫩芽 —— 淡绿的芽尖裹着晨露，像缀了颗碎钻。“晚晚，芽儿比上周高了半指。” 他回头时，正好撞见苏晚捧着竹篮走来，篮里装着叠好的研学马甲，颈间的雪花银链与新戴的春芽银坠相碰，“孩子们的马甲都绣了名字，你绣的银杏叶标记得再检查下。”
苏晚蹲下来帮他拂去裤脚的草屑，指尖蹭过他沾着晨露的袖口：“早核对过啦，双马尾的在左胸，最小的男孩的绣在衣角，怕他跑丢时好认。” 她从口袋里掏出包樱花茶，是前几天托茶农买的明前新茶，“泡了装在保温壶里，山路长，孩子们渴了能润喉。” 竹篮底还压着包橘子糖，是特意给山里孩子带的，“小念上次视频说想吃，装了二十颗，够分。”
“想得比我还细。” 陆昭衍把竹篮挂在自行车把手上，后座绑着两个大帆布包，里面是顾言连夜整理的摄影器材和手作材料，“顾言说要拍‘山海童梦’纪录片，林溪帮着做了研学手册，里面标了沿途的植物，孩子们能认春芽。” 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银质春芽耳钉，芽尖嵌着淡粉的樱花石，“春天的专属礼物，配你今天的粉衬衫正好。”
顾言的大嗓门从巷口炸开时，他正扛着个摄影包狂奔，林溪跟在后面拎着个工具箱，头发上沾了片樱花。“昭衍哥！等会儿！” 顾言把包往地上一放，喘得直捂肚子，“本来想装新的存储卡，结果带成空的了，还好林溪带了备用的！”
林溪无奈地摇头，却从工具箱里掏出本植物图鉴：“我猜你只顾着检查镜头，肯定忘带这个。” 她翻开图鉴，里面夹着晒干的春笋壳和樱花花瓣，“这是上周采的，做手作用，春笋壳韧性好，比彩纸还适合贴画。” 苏晚看着她耳尖的绯红，想起跨年夜两人聊展架的模样，笑着打趣：“现在连‘摄影应急包’都成双人份了？”
七点半的赏杏巴士准时停在巷口，车身上贴满了孩子们画的春芽涂鸦。双马尾女孩背着个樱花粉书包，里面装着给小念的雪花灯笼和樱花书签，跑起来时，书包上的银杏挂件与新挂的春芽吊坠撞出轻响。“姐姐！我把灯笼擦干净了！” 她举起灯笼，玻璃上的雪花剪纸还粘着去年的银杏叶，“还要给小念看我的樱花书签，是照着图鉴画的！”
最小的男孩拽着妈妈的手，怀里抱着个贝壳标本盒 —— 里面装着去年捡的贝壳，每个都贴了手写的名字标签。“哥哥，” 他把盒子递给陆昭衍，“这个送给山里的小朋友，告诉他们每种贝壳的名字，等夏天我们带他们去海边捡好不好？” 陆昭衍蹲下来，发现盒盖内侧画着小小的春芽，是男孩早上刚补画的：“这是你熬夜整理的标本吧？” 男孩点点头，把盒子抱得更紧：“小念说山里没有海，我要让她认识所有贝壳。”
巴士驶离银杏巷时，孩子们趴在车窗上挥手。陆昭衍坐在苏晚身边，帮她把滑落的披肩拢好，窗外的樱花树向后退去，花瓣飘落在车窗上，像撒了把粉色的雪。“李老师说山里的春笋刚冒头，” 苏晚翻开研学手册，里面夹着林溪画的路线图，“孩子们可以挖春笋，再用笋壳做手作。” 陆昭衍从背包里掏出个竹铲，木柄上刻着 “春生” 二字：“找李爷爷磨过了，不锋利，孩子们用着安全。”
顾言正调试相机，突然 “哎呀” 一声拍了下大腿：“忘带背景布了！本来想拍手作特写的！” 林溪却从帆布包掏出块蓝印花布：“我妈说山里光线强，特意让我带的，正好当背景。” 她帮顾言调整镜头参数，指尖碰到他的手时没再缩回，“等下拍孩子们挖笋，蹲低一点拍，能把春芽和笑脸都框进去。” 顾言看着她认真的侧脸，耳尖瞬间红透，慌忙点头：“听你的，你拍过植物纪录片，比我懂。”
巴士驶进山路时，晨雾还没散。孩子们趴在车窗上，指着远处的竹林尖叫：“是春笋！” 苏晚笑着递过图鉴：“这是毛竹的笋，外壳有褐色的绒毛，挖的时候要找刚冒头的，这样才嫩。” 陆昭衍补充道：“挖完要给竹根盖土，明年还能长新笋，这是山里的规矩。” 双马尾女孩立刻掏出小本子记下，铅笔尖上还挂着个樱花挂件。
十点整，巴士停在山脚下的小学。孩子们刚下车，就被扑过来的山里娃围住了。小念穿着红色外套，手里举着个春笋壳做的小篮子，直奔双马尾女孩：“我等你好久了！”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交换了礼物 —— 雪花灯笼装进了春笋篮，樱花书签夹进了银杏笔记本。最小的男孩被几个山里娃围着看贝壳标本，他指着扇贝说：“这个能画银杏树，夏天我教你们！”
李老师笑着迎上来，手里拎着个竹篮：“山里的蒿子刚冒芽，孩子们要一起做蒿子粑粑。” 竹篮里装着鲜嫩的白蒿和糯米粉，篮沿贴着张便签：“蒿子粑粑能防春困，孩子们吃了有精神玩。” 苏晚蹲下来闻了闻，青草香混着糯米香扑面而来：“我带了红豆馅，是城里孩子爱吃的甜口。” 陆昭衍已经挽起袖子，拿起竹铲：“我带孩子们挖笋，你和林溪教手作。”
竹林里满是欢笑声。陆昭衍教孩子们辨认春笋，双手护住最小的男孩的手，帮他把竹铲插进土里：“轻轻撬，别伤着竹根。” 双马尾女孩和小念合作挖了颗大笋，两人抱着笋欢呼，笋壳上的绒毛沾了满脸。顾言举着相机追着拍，林溪则蹲在一旁，把孩子们挖剩的笋壳收进篮子：“这个洗干净能做贴画，比彩纸有纹理。”
手作台设在教室门口的樱花树下。林溪教孩子们用笋壳拼贴春芽，她先把笋壳剪成细条，再用胶水拼出嫩芽的形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这里加片樱花，” 她帮沉默女孩调整花瓣位置，“像春芽开了花。” 苏晚则在旁边教做樱花书签，卡纸是特意选的米白色，孩子们用彩笔勾勒花瓣，再贴上晒干的樱花：“写句祝福在背面，送给新朋友。”
顾言正拍得兴起，相机突然黑屏了。“存储卡满了！” 他急得满头汗，林溪却递过个新卡：“早帮你备了三张，知道你拍起来就停不下来。” 她帮顾言换好卡，轻声说：“刚才拍的挖笋特写特别好，等下剪进纪录片里。” 顾言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鼓起勇气：“等纪录片剪好，第一个给你看，以后…… 以后我的素材都让你把关。” 林溪点点头，耳尖的红晕像落在脸颊的樱花。
中午的操场飘着蒿子粑粑的香气。山里的妈妈们架起了大铁锅，白蒿和糯米粉揉成的面团裹着馅料，放在粽粑叶上蒸得冒热气。陆昭衍掀开锅盖，白汽瞬间涌上来，带着青草的清香：“先给孩子们分甜口的，红豆馅是晚晚炒的。” 双马尾女孩咬了一口，糯米软糯，红豆沙甜而不腻：“比秋天的银杏蜜饯还好吃！” 小念帮她擦掉嘴角的粉：“明年春天我们一起采蒿子，做更多馅的。”
下午的自然课堂格外热闹。李老师带着孩子们认识山里的植物，指着崖边的樱花树说：“这棵树有十年了，每年春天都开得最旺。” 沉默女孩突然指着树干上的刻痕：“这里有名字！” 大家凑过去看，是去年城里孩子刻的 “希望续梦”，旁边新添了山里孩子刻的 “春芽共长”。苏晚掏出相机拍下这一幕，陆昭衍从身后抱住她：“你看，我们的树长大了。”
三点多的时候，孩子们排着队交换手作。双马尾女孩的樱花书签上写着 “山海不远”，小念的春笋贴画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最小的男孩把贝壳标本送给了山里的小男孩，对方回赠了个春笋壳做的小海螺。顾言举着相机拍个不停，镜头里，城里娃和山里娃的笑脸叠在一起，像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林溪站在他身边，悄悄帮他扶了扶滑落的相机带，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温柔。
傍晚时分，离别的号角吹响了。孩子们抱着彼此的礼物哭了，双马尾女孩和小念拉勾：“夏天一定要去海边！” 最小的男孩挥着贝壳标本：“我等你们！” 山里的妈妈们拎着竹篮赶来，里面装着晒干的春茶和蒿子粑粑：“带给城里的爸爸妈妈尝尝，春天的味道。” 陆昭衍接过竹篮，发现每个粑粑上都印着小小的春芽。
巴士驶离山村时，孩子们趴在车窗上挥手，直到山里的小学变成远处的一点。顾言和林溪在整理素材，林溪突然说：“‘山海童梦展’可以加个视频区，放今天拍的纪录片。” 顾言立刻点头：“我来剪片，你写解说词，我们的展一定最特别！” 他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剥了糖纸递给林溪：“谢谢你的备用卡，以后我的备用方案都由你负责，好不好？” 林溪接过糖，含在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
回到银杏巷时，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陆昭衍牵着苏晚的手，口袋里装着孩子们送的春笋手作和山里的春茶。“你看，” 他指着书店门口的银杏苗，“新叶都长出来了，比山里的还绿。” 苏晚抬头，看见他眼里映着晚霞，像盛着整个春天的温柔。
回到银杏家园时，阳台的小银杏苗也冒出了新叶。陆昭衍把今天拍的照片存进电脑，新建了个文件夹叫 “春芽赴约”，里面有孩子们挖笋的瞬间、顾言和林溪讨论素材的背影，还有苏晚教孩子做书签的侧影。苏晚则把小念送的春笋贴画压进纪念册，旁边写着：“202x 年春日，我们跨越山海相见，春芽破土，童心相连，春天很好，粑粑很甜，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睡前，手机弹出李老师的消息，是段山里孩子看纪录片片段的视频，他们围着手机欢呼，手里还拿着樱花书签。苏晚把视频转发给陆昭衍，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等夏天，我们带孩子们去海边捡贝壳，去看日出，让他们知道，山海再远，只要心在一起，就能遇见。” 苏晚点点头，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笑脸，突然觉得，最美好的春天，就是和爱的人一起，把约定种进每个新芽里。
月光透过窗帘，落在书桌上的春笋手作和未拆封的春茶包上。陆昭衍翻开新的笔记本，写下：“春芽连山海，童梦共赴约。待续，夏浪吻沙滩，童心向海行。”
窗外的樱花还在轻轻飘落，书店的灯光虽已熄灭，但那些藏在笋壳里的心意、挂在墙上的书签、摆在角落的春茶包，却像无数颗温暖的星星，在寂静的春夜里悄悄酝酿着新的欢喜 —— 等夏天到来，这里会装满海浪的声音，会迎来海边的研学，会让山野的风与城市的书香，在夏日的沙滩上，结出更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