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将出现裂痕的玄玉笛小心收好,转身便朝着玄天宗的方向疾驰。时间紧迫,她必须在蚩尤残魂彻底吞噬黄巢之前找到净化玄甲金虫的方法。 她日夜兼程,体内所剩不多的玄气支撑着她越过破碎的山河与战乱的焦土。数日后,那座熟悉的隐世山门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她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来不及向值守弟子详细解释,只匆匆点头示意,便径直朝着宗门重地藏经阁奔去。 藏经阁内弥漫着陈旧书卷与淡淡玄气混合的特殊气息。守阁长老见到她风尘仆仆、气息不稳的模样,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但并未多问,只是默默指了指深处那些存放古老秘卷的区域。玄音快步走入,根据记忆和微弱的感应,很快在第三排沉香木架的最上层找到了那本《异虫秘录》。书册入手沉重,封面是用某种不知名的暗色皮革鞣制而成,边缘已经磨损。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书页。书中确实详细记载了玄甲金虫的形态、习性及其与蚩尤血脉的关联,提到了它择主而噬、赋予力量却也侵蚀心志的特性。然而,当翻到最关键的部分——关于如何克制或净化此虫时,她手指触碰到的却是粗糙的撕扯边缘。整整三页被人为地撕去了,残存的纸根显示撕扯的时间并不久远。 她的心猛地一沉。仔细感知,那残页断口处竟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玄气波动,这气息幽深古老,与现今宗内任何人的玄气都截然不同。这丝波动微弱,却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后山禁地。 宗门禁令清晰刻在每一位弟子心中:后山禁地,非召不得入内,违者重惩。玄音在阁内僵立片刻。是立刻上报宗主或长老,等待他们定夺处理,还是循着这唯一线索冒险深入?上报意味着繁琐的流程和不确定的等待,而黄巢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那残页的气息正在缓慢消散。 她没有再犹豫。趁着守阁长老低头整理其他卷宗的间隙,她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掠出藏经阁,绕开主道,朝着后山禁地的方向疾行。 越靠近后山,周围的玄气越发滞重凝涩,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压力。禁地的入口被一道简单的石符封锁,但那石符上的力量正在衰减。玄音凝神感知,发现那残留的玄气痕迹竟穿透了石符,延伸入内。她将自身玄气小心翼翼地调整到与那古老波动相近的频率,尝试着触碰石符。石符微微一颤,并未发出警报,反而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她立刻闪身而入。 禁地之内并非想象中的阴森恐怖,反而是一片奇异的静谧,玄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在空中缓缓流淌。正中央是一块光滑如镜的黑色巨石。她手中那本《异虫秘录》的残卷似乎受到感应,微微发热。她刚将残卷举起,那黑色巨石表面便荡漾起波纹,一道模糊的投影骤然显现,逐渐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宗主服饰的身影,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眸深邃如星海,仿佛能看穿万古时空。他手中持着一支玉笛,形制与玄音那支一般无二,但通体流光溢彩,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玄气。然而,玄音看得分明,那笛身之上,竟然也分布着与她手中玉笛几乎一模一样的细微裂痕,只是被强大的能量光华暂时掩盖着。 更让她震惊的是,在初代宗主的身周,隐约有数点微小的金色光点环绕飞舞,那形态与她见过的玄甲金虫虚影极其相似,只是气息更加纯粹古老,与玉笛的能量同源共生,彼此交融,浑然一体,而非后来所见的那种侵蚀与对抗。 投影中的初代宗主并未开口,却有一股精神意念直接涌入玄音的识海,宏大而苍凉。“后世弟子……既至此地,见吾残念,便是机缘亦或劫数伊始。” “玄甲金虫,非是外邪,实乃玄玉笛魄之碎片所化。昔年大战,笛身崩裂,一部分器灵精魄逸散,吸纳地煞戾气,化为金虫之形……寻宿主,赋异能,亦播撒混乱与毁灭。欲彻底净化,非摧毁,需以完整玄玉笛引导,将其重新吸纳归一,补全器灵……” 信息如洪流般冲击着玄音的认知。她一直以为玄甲金虫是必须被消灭的邪物,却没想到它竟与宗门至宝同根同源。就在她努力消化这惊天秘密时,投影中的初代宗主身影忽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周身的玄气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不再是之前的浩瀚平和,而是透出一股狂躁与混乱,那感觉……竟与她从被附身的黄巢身上感受到的蚩尤气息有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相似。但这波动一闪即逝,投影迅速恢复了稳定,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随即,投影的光芒开始急速闪烁,变得明灭不定,传递出的意念也开始断断续续,难以捕捉完整的信息。“……切记……归一之路……险……笛在……人在……笛亡……” 最后的字句模糊不清,最终,投影彻底消散,那块黑色巨石也恢复了之前的沉寂,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禁地之内重归寂静,只留下玄音独自站在原地,心中波澜万丈。玄甲金虫与玄玉笛本是一体双生,净化即是归一大补。但这个过程中,持笛者将面临何种风险?初代宗主最后那异常的玄气波动又意味着什么?他是否也曾面临同样的侵蚀?而撕毁古籍、引她来此的,又会是谁?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支裂痕愈发明显的玄玉笛,感受到它似乎与这片禁地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笛身微微发热。前方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