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凝固的空气才缓缓流动起来。
爱莉西娅靠在德拉科和哈利身上缓了好几秒,才站直身体。虽然心跳依旧如擂鼓,腿也有些发软,但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的得意感迅速涌了上来,冲淡了后怕。
她小心翼翼地、珍重地将那根桦木魔杖重新塞回袍子内袋(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疲惫和狡黠的笑容。
“看吧!”她对着周围还没完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小伙伴们,语气得意洋洋,甚至带着点炫耀,“我就说他舍不得真对我动手!你们看到他刚才那表情没?气得都快冒烟了,但又拿我没办法!哈哈,真好玩!”
布雷斯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差点以为明天就要参加你的葬礼了,爱莉。”
西奥多冷静补充:“考虑到院长魔杖的历史价值和魔法契合度,撅了它的经济损失预计超过一万加隆,且会导致你存活率为零。下次建议换一种威胁方式。”
德拉科揉了揉眉心,感觉有点头疼:“爱莉,你下次作死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的心脏受不了。” 虽然这么说,但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佩服?
哈利则是一脸心有余悸:“爱莉,你真是……太勇了。” 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
潘西打了个哈欠,拍了拍爱莉西娅的肩膀:“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赶紧回去睡觉吧,折腾一晚上了,困死了。”
确实很晚了。众人各自散去,返回寝室。
女生宿舍里,潘西几乎是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显然今晚的刺激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
但爱莉西娅却毫无睡意。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刺激,她的神经依然处于兴奋状态。
她缩进柔软的四柱床里,拉上帷幔,确保不会吵醒潘西,然后悄悄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面小巧的双面镜。
魔力轻轻注入,镜面泛起涟漪,很快,另一头连接上了。
镜子里出现的是盖勒特·格林德沃那张即便在纽蒙迦德的昏暗光线下也依旧轮廓分明、带着几分慵懒邪气的脸。银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异色瞳在镜中显得更加深邃。
“我亲爱的小徒弟,”格林德沃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透过镜子传来,“这么晚联系我,是要跟我一起推翻国际保密法了,还是又闯了什么需要老师帮你善后的祸?”
爱莉西娅压低声音,叽叽喳喳地开始讲述今晚的惊险历程,从如何被乌姆里奇关禁闭,如何偷资料,如何被抓住,如何气场全开震慑全场,到如何抢了老爸的魔杖并成功“威胁”了他。
格林德沃饶有兴致地听着,当听到爱莉西娅模仿他气场那段时,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当听到她威胁要撅了魔杖时,他直接低笑出声。
“干得漂亮,我的小姑娘。”他评价道,“懂得利用一切优势,包括对手的弱点——比如你父亲那点可怜的、无处安放的父爱。” 语气里满是揶揄。
“那当然!”爱莉西娅得意地翘起嘴角,随即又有点苦恼,“不过明天估计不好过,我爸肯定想方设法折腾我。”
“那就让他折腾,”格林德沃毫不在意,“正好练习一下无声无杖抵挡恶咒——如果他舍得对你用的话。”
闲聊了一会儿,格林德沃状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开:“说起来,阿不思那边……有什么反应?”
爱莉西娅没多想,顺口回答:“邓布利多教授?他就和平时一样啊,笑眯眯的,最后把我和斯卡曼德先生留下来问话了。哦对了,斯卡曼德先生好像认出你的魔法痕迹了,还挺震惊的。”
镜子里,格林德沃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异色瞳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怀念,又像是某种深埋的竞争意识被勾起。
“纽特·斯卡曼德……”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有些微妙,“那个总喜欢和动物混在一起、运气好得该死的老家伙……也在霍格沃茨?”
(他显然还记得,正是纽特的那只嗅嗅,当年在巴黎偷走了他和阿不思的血盟,彻底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爱莉西娅没察觉到老师细微的情绪变化,还在继续说:“是啊,他现在是魔法部派来的调查官,伪装了身份,人还挺好的,今天他的嗅嗅还帮了我们大忙呢!”
格林德沃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是吗。看来霍格沃茨越来越热闹了。”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又指导了爱莉西娅几句关于厉火控制的细微要点,便结束了通话。
双面镜暗了下去。爱莉西娅抱着镜子,回味着今晚的一切,终于感到了困意,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地窖里。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坩埚前,却完全没有心思熬制魔药。锅里原本应该变成清澈蓝色的药液因为他心绪不宁而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冒着气泡的灰绿色,眼看就要废了。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晚上的一幕幕:女儿血肉模糊的手背、乌姆里奇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爱莉西娅那骇人又熟悉的气场、以及她抢走魔杖后那副倔强又狡黠的模样……
“把你魔杖撅了当火柴烧!”
这句话像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气得他肝疼。
他无数次想象着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巨怪按在腿上,狠狠揍一顿屁股!管她十五岁还是五十岁!这么欠揍的孩子不打一顿简直天理难容!
但每一次,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会被另一个更强大的念头压下去:
……但她是为了拦住我。
她怕我失控,怕我为了那只粉蛤蟆毁了自己。
想到这里,斯内普胸中的滔天怒火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虽然依旧滋滋作响,却再也无法猛烈燃烧,只剩下一种深深的、无力的、夹杂着一丝奇异暖意的……憋屈。
他叹了口气,挥挥魔杖(用的是备用的那根,非常不顺手!)清理了报废的魔药。
看来今晚是别想安心做任何事了。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看着桌上莉莉的旧照片,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养孩子……真是一件比对付黑魔王和邓布利多加起来还要麻烦的事情。
尤其是,当你养了一个完美继承了你自己的臭脾气、还额外被一个老魔王加了点“疯狂”属性的女儿时。
但这麻烦里,似乎……也不全是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