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时光悄然流淌，阿贵叔和胖子的情绪都已稍定。
但院子里是怎么回事？
他们愣愣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吴斜和同样情绪激动的白鳏。
“我太没用了……呜呜……找不到三叔……我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吴斜哽咽不止。
“不！我才是没用的那个！”
白鳏泪眼婆娑，高声喊道：“如果一定要有人当废物，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雨淋湿了天空……毁得很讲究……你说你不懂……”
他胡乱哼唱着。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吴斜一把抓住白鳏，口齿不清地嚷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那么努力了……可还是……呜呜……”
“人间不值得！下辈子再也不来了！”
白鳏仰头灌下一瓶老白干，被辣得龇牙咧嘴，浑身发抖，怒喊：“谁把我啤酒换了？？？”
一旁的小哥默默收回长腿。
次日清晨，白稣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只觉得脑袋像被扎了无数根针。
头痛欲裂，整个人如同被丢进洗衣机里搅了几千回。
他晕乎乎地走出房间，顿时感到两道幽怨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
他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呵呵！”
胖子冷笑一声，“脸上没东西，但你脑子肯定有！”
“ ！你知道昨晚我和阿贵叔花了几个小时安慰你俩吗？”
“该哭的不是我们吗？？怎么你们哭得比我们还惨？”
“哭就哭吧，还说什么人间不值得、下辈子不来了！我去你的！白鳏你是不是有病？”
“喝酒也就算了，又唱又跳、又哭又闹！还有你！吴斜，别以为蹲着我就看不见你！”
“他奶奶的！找不到三叔怎么了？找不到就不活了？就寻死觅活的？不就是武力值低点吗？挨打怎么了？胖爷我没挨过打吗？”
“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该哭的是我啊！是我！！！”
胖子的怒吼回荡在整个村子上空。
白净和吴斜羞愧地低下了头。
谁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喝得挺痛快，醒来虽然难受，好在昨夜的愁绪并未延续到今天。
然而无论如何，这个目标似乎从另一个诡异的角度达成了。
看着咆哮的胖子，似乎已经不见昨日的忧伤，白鳏也放下心来。
只是……为什么今天的色调显得那么沉，天空也像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颜色。
哦，原来是我眼眶湿了。
白鳏擦了擦眼角的泪，迈步往楼下走。
走到水龙头边，他弯腰让冷水打湿脸颊，也许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流过……
“流你个大头鬼！”
白鳏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用力甩了甩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一大早的就开始低落，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抽烟的阿贵叔，又看了看另一边望着天空的胖子。
“大哥……我好饿……想吃饭……”
抿了抿嘴唇，他用水捋了捋头发，径直走向厨房。
胖子余光扫到白鳏的身影，立即喊道：“老白～少做点，没什么胃口。”
“啊这……”
白鳏抬手，本来想说只是去找找有没有剩饭剩菜。
但看了看胖子和阿贵叔，总觉得这时候叫他们吃饭不太合适。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走进厨房。
望着厨房里的土灶和旁边堆得乱七八糟的调料杂物，他有点懵。
这要怎么弄啊？
“咳咳咳……要死要死要死～～”
不一会儿，白鳏灰头土脸地从厨房冲出来，惊恐地瞪着那个土灶：“我的天，这东西还会喷火？？”
“啥情况？”
胖子闻声回头，顿时大吼：“ ！！”
只见窗台上的油瓶不知怎么倒了，油像细流一样滴进土灶里。
灼热的火苗瞬间点燃了油。
胖子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起油瓶。
迅速关上灶门。
麻利地处理了几下。
火渐渐熄了。
看着一旁低着头、像个犯错小孩似的白鳏，胖子叹了口气，没忍心责怪。
“算了……我来吧。”
一旁的吴斜拍了拍白鳏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后走进厨房。
胖子抬眼瞅了瞅吴斜，心里嘀咕：怎么感觉又要出什么乱子？
但本来也不想动手做饭，胖子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白鳏瞥了眼走远的胖子，一个箭步凑到吴斜身旁，带着怀疑的眼神问他：“你真能行？”
“那当然！用不着太麻烦，整个凉拌，再炒个菜不就行了？”
“哎哟喂！兄弟可以啊！”
白鳏拍了拍吴斜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即点起一支烟，美滋滋地踱步出去，等着吴斜的投喂。
留在厨房里的吴斜却懵了。
他盯着水中泡着的螺丝，还有那捆认不出名字的青菜，陷入沉默。
这玩意儿……应该能吃吧？
“今天我吴某人非要做一顿香喷喷的饭，好好安抚胖子和阿贵叔受伤的心！”
旁边被烟熏得满脸乌黑的白鳏露出一口白牙，用力点头：“对！我信你！做好了就是吴某人，做不好就是吴某！”
“不吹不黑，我吴某人做饭还是有两下子的！”
吴斜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往锅里倒油，拨弄灶里的柴火。
他调大火力，随手捞出泡在水里的螺丝，甩了甩水，走到锅边，扔进几个干辣椒和一把花椒：“川菜做法，懂不？”
说完还得瑟地朝白鳏挑了挑眉。
白鳏却盯着那些螺丝，察觉出一点不对。
嗯……他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吴斜将螺丝倒进热锅，油花瞬间噼里啪啦炸开。
伴随着吴斜的阵阵惨叫，两人最终狼狈地坐在院子里。
白鳏一边嫌弃地给吴斜涂烫伤药，一边念叨：“但凡下过几次厨的都知道，热油不能碰水，一碰就炸！”
“咳咳，”
吴斜尴尬地清清嗓子，“这不是太久没做，忘了嘛。
等回去我给你露一手，保准好吃。”
“别装了，萌萌可都告诉我了，你只会炸臭豆腐，比胖子的脚还臭。
邻居还投诉过你在家里炒屎！”
吴斜眉头一皱：“这王萌怎么啥都往外说！”
“没错，”
白鳏深表同意，“所以我觉得还是扣他工资吧！”
此时，远在吴山居的王萌浑身一颤，莫名觉得不对劲。
他嗦了一口泡面，望着空荡荡的店铺，默默在本子上写：又是没客人的一天，想念客户的第132天……
镜头转回白鳏这边，看着吴斜手上被热油溅出的一片红点，他差点笑出声。
要不是小哥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真会憋不住。
处理完他手上的伤口，白鳏点了根烟，远远望着厨房里脸色铁青、正忙活的胖子，总觉得这人要搞点什么名堂。
嗯，第六感告诉他，这顿饭恐怕不会太简单。
没多久，胖子板着脸端了餐盘走来，把螺蛔粉放到白鳏和吴斜面前。
转身的一瞬，脸上掠过一丝诡笑，随后又进了厨房。
白鳏瞅着碗里漂着一层红油的汤，赶紧喊：“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和小卖部老头约好今天看花的！先撤了！”
他刚起身，一只大手就按在了他肩上。
胖子眯着眼，笑得有点危险：“吃完再走吧。”
“能……能不能不吃？”
吴斜盯着那层红油，感觉胃里一阵发麻，这要是一口下去，人还不得没了？
“你说呢？”
在胖子的强势监督下，白鳏和吴斜稀里糊涂地把一碗螺蛔粉吞进肚里，忽然觉得——咦，好像也没那么辣嘛。
两人纳闷地对视一眼，心想，胖子是不是故意吓唬他们的？嗯，一定是。
白鳏笑着掏出烟，递了胖子一根，又给吴斜一根，自己点起烟，靠回椅子上悠悠吐着烟圈。
饭后，白鳏和吴斜找了个地方躺下来，望着天空发呆。
白鳏扭头问：“塌肩膀那边什么情况？”
“小哥把他腿骨打碎了。”
吴斜表情痛苦，似乎不愿再回想那一幕，对他来说，那场面比死还难受。
白鳏眉头一紧：“没直接解决？万一又出什么乱子怎么办？”
“这么狠的？”
吴斜打了个寒颤，“不过想想，确实挺狠的。”
“对了，胖子呢？”
白鳏扫了一圈院子没见人，朝远处的小哥喊：“侦查哥～呼叫侦查哥～看到胖胖在哪儿没？”
“上山。”
坐在屋檐边凹造型的小哥一跃而下，落在两人身旁。
“上山也不说一声，真够可以的！”
白鳏撇撇嘴，往门外走去。
三人又一次朝羊角山出发。
白鳏估摸着，胖胖大概是有点自闭了，这下可麻烦咯。
路上太阳正烈，白鳏转头问小哥：“你真把塌肩膀的腿骨打碎了？”
“嗯。”
小哥在空中挥了下手，带起一阵风声，表情认真地点点头。
白鳏也点点头，可心里总觉得没直接解决他，有点不对劲。
这不就跟电视剧里一样吗——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许多愚蠢之人总是如此，不直接了结对方，难道要留着过节吗？
实在让人费解。
白鳏眼珠滴溜溜一转，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看来终究得亲自出手了。
得想办法在不让自己反胃的情况下，将塌肩膀彻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