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房的地火灶余温未散，空气中弥漫着玄铁精冷却后的金属腥气。韩烨将最后一块飞边敲掉，手中的短刀终于露出了完整的轮廓——刀身一尺三寸长，通体呈暗黑色，却在刃口处泛着一层淡淡的银芒，那是锋锐灵文被灵力激活的征兆。
这已经是他耗费三天时间的成果。前三次失败的玄铁精碎片还堆在墙角，最大的一块也不过巴掌大小，上面残留着灵文暴走时炸裂的痕迹。此刻握着成功的成品，韩烨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微弱震颤，那是玄铁精内部被驯服的灵气在缓缓流动。
“成了吗？”凌玥端着一碗清灵泉水走进来，看到韩烨手中的短刀，眼睛瞬间亮了。她之前亲眼目睹了三次爆炸，黑黢黢的脸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烟灰，此刻好奇地凑过来，“我能摸摸吗？”
韩烨点头，将短刀递过去。刀柄是用炼器时剩下的边角料打磨而成，缠着简单的布条，握感却异常扎实。凌玥小心翼翼地接过，入手比想象中沉，刀身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灵文……好像在动？”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指尖轻轻拂过刀身侧面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正是韩烨以《九转玄功》压制灵气后，一笔一划刻上去的锋锐灵文。
韩烨解释：“灵文与玄铁精的灵气已经相融，只要注入一丝灵力，就能激发它的特性。”
凌玥跃跃欲试，将自己微薄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刀柄。下一秒，短刀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鸣，刃口的银芒骤然亮起，映得她脸上的烟灰都清晰可见。
“好神奇！”她兴奋地跑到炼器房角落，那里堆着几块之前弟子们练手用的青石，每块都有拳头大小，坚硬程度远超凡界的顽石。
韩烨和墨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墨长老抱着胳膊，眉头微蹙，显然没抱太大期望——凡阶上品灵器在仙界根本不值一提，连外门弟子都不屑使用，更何况这还是出自一个下界修士之手。
凌玥深吸一口气，握紧短刀，对着一块青石轻轻劈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甚至连刺耳的摩擦声都没有。短刀落下的瞬间，仿佛切入了一块豆腐，刃口毫无阻碍地没入青石，直到刀柄处才停下。她轻轻一挑，半块青石应声而落，断面平整得像被打磨过一般。
“这……”凌玥自己都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的短刀，仿佛第一次认识它。她在紫云阁待了十年，用过最好的武器是一柄锈迹斑斑的凡阶中品长剑，劈砍这种青石时，往往要灌注全力才能留下一道白痕。
墨长老的眼睛猛地睁大，快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青石断面仔细查看。断面处没有丝毫崩裂，只有一层淡淡的灵力残留，显然是灵文在起作用——这已经超出了凡阶上品灵器的范畴，几乎达到了灵阶下品的锋锐度！
“你刻的灵文……”墨长老看向韩烨，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是用什么手法稳定的？玄铁精的灵气暴躁无比，寻常修士刻文时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爆炸，你不仅刻成了，还让灵文与材料完美契合？”
韩烨笑了笑，没有隐瞒：“晚辈以炼体法门压制材料灵气，刻文时将自身灵力与肉身之力融合，相当于用双手亲自‘安抚’那些躁动的灵气。”这是他从失败中摸索出的方法，也是《九转玄功》在炼器上的妙用——别人靠灵力控制，他靠肉身硬压。
凌玥又试了几次，短刀始终保持着惊人的锋利，甚至能轻松斩断一根手腕粗的铁筋（废弃的农具零件）。她举着短刀跑到韩烨面前，小脸上满是崇拜：“韩大哥，这比坊市卖的同阶灵器好用多了！那些凡阶上品灵器，刃口最多比凡铁锋利些，哪像这柄……简直像切菜一样！”
韩烨接过短刀，掂量了一下：“还是不够完美。灵文只刻了一道，而且玄铁精的纯度不足，若是能找到更好的材料，再辅以辅助灵文，威力还能再提升。”他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比如在刀柄处加一道“凝灵纹”，让使用者的灵力消耗更慢；在刀背加一道“固纹”，增强刀身的韧性。
墨长老看着那柄短刀，又看了看墙角的碎片，眼中的怀疑渐渐被精光取代。他突然拍了拍韩烨的肩膀：“小子，你这手艺，或许真能让紫云阁缓口气。”
他太清楚坊市的行情了——凡阶上品灵器虽然廉价，但架不住需求量大。低阶修士、散修、甚至凡人中的富豪，都需要这种入门级的武器防身或劳作。如果韩烨能稳定炼制这种“超标”的凡阶灵器，完全可以避开血影门的高价垄断，偷偷卖给那些急需武器却买不起高价货的人。
“不过……”墨长老话锋一转，眉头又皱了起来，“血影门把持着坊市的灵器交易，我们的东西一旦露面，很可能会被他们盯上。”血影门虽只是地冥域的二流势力，却极其霸道，容不得别人染指他们的利益。
韩烨对此早有预料：“可以先从小处着手，找那些不被血影门注意的小商贩合作，或者去更远的乡镇集市售卖。积少成多，总能换回些灵草和材料。”
凌玥在一旁用力点头：“我知道几个隐蔽的集市！以前跟着师兄们送过货，那里有很多散修，他们肯定需要这种好用又便宜的灵器！”
夕阳透过炼器房的破窗照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柄暗黑色的短刀被韩烨放在石台上，刃口的银芒在余晖中轻轻跳动，像是一颗即将燎原的火种。
对紫云阁来说，这或许只是一柄不起眼的短刀。但对韩烨而言，这是他在仙界立足的第一步——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也为这些收留他的人，劈开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