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大厦38层的会客室能俯瞰整个燕京城。
程昱站在落地窗前，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西装裤缝。
他爸之前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份文件，说什么“事关重大”，要他单独会见池晓棠，还特意叮嘱“先别告诉沈瑶”。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程卫东拍着他肩膀说，“等谈成了再给沈瑶个惊喜。”
程昱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十点零五分，池晓棠已经迟到五分钟了。
会客室门突然被推开。
“Surprise！”
一个染着粉色长发的女孩蹦了进来，耳垂上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穿着oversize的黑色西装外套，内搭印着骷髅头的t恤，脚上是双铆钉短靴，活脱脱从摇滚演唱会现场走出来的。
程昱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池……池晓棠？”
“怎么，不认识啦？”女孩转了个圈，粉发飞扬，“mIt在读硕士，选修音乐制作。”
她做了个打碟的手势，“boomshakalaka！”
程昱揉了揉眼睛。
他记忆中的池晓棠怎么说也是清北大学音乐系的钢琴女神，一袭白裙，长发及腰，怎么几年不见变成这样了？
“你爸知道你这么……呃……时尚吗？”程昱小心翼翼地问。
池晓棠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靴子直接踩在茶几边缘：“老头子差点气出心脏病，专程飞波士顿骂了我三天。”
她突然凑近，身上的香水味甜得发腻，“不过谁在乎呢？我现在是自由的池晓棠！”
程昱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他想起大学时被这位大小姐疯狂追求的日子：
每天一封手写情书，宿舍楼下弹吉他表白，甚至在他生日时租下整个音乐厅办独奏会……
那阵仗，差点让他被全校男生追杀。
“说正事吧。”
程昱把文件推过去，“我爸说你要看程科新材的技术参数？”
池晓棠随手翻了两页，撇撇嘴：“无聊，我爸非要我来走个过场，说什么两家合作多年……”
她突然眼睛一亮：“诶，你女朋友是不是那个沈瑶？清北的学妹？”
程昱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
“拜托，全mIt的华国留学生群都传遍了好吗！”
池晓棠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程氏太子爷为爱反抗家族’，比偶像剧还带感！”
程昱耳根发烫，赶紧转移话题：“这份文件你拿回去给你爸看就行，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池晓棠把文件塞进铆钉背包，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喂，你爸是不是想撮合我们啊？”
程昱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
“装什么傻。”池晓棠翻了个白眼，“他跟我爸通了好几次电话，说什么‘年轻人要多交流’……”
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老土死了。”
程昱脑瓜子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父亲那句“事以密成”是什么意思了，这哪是什么商业合作，分明是变相相亲！
与此同时，沈瑶正和林雅坐在国贸大厦顶层的咖啡厅。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照在林雅保养得宜的脸上。
“池晓棠啊……”
林雅搅动着玫瑰花茶，“那丫头挺有意思的。”
沈瑶握紧了咖啡杯。
她昨晚几乎没睡，把程昱和池晓棠可能的关系推演了无数遍，却没想到林雅会是这种反应。
“阿姨认识她？”
“何止认识。”林雅轻笑，“她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和程昱一起学钢琴。”
她眼神飘向远处，“后来那丫头疯狂追求程昱，闹得满城风雨，她爸一气之下把她送出国了。”
沈瑶心跳微微加速：“他们……在一起过？”
林雅摇头：“程昱那会儿就是个书呆子，整天泡在习题册里，哪懂什么儿女情长。”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瑶一眼，“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不是吗？”
沈瑶假装没听懂弦外之音：“那池晓棠这次回来……”
“她爸的主意。”
林雅抿了口茶，“池副司长一直想和程家联姻，现在看程昱找了个没背景的女朋友，还不如他家，当然要趁机搅局。”
沈瑶指尖发冷。
她早该想到的，小杨盗取样品，程昱秘密会面，一切都是为了给池晓棠铺路。
程卫东这招够狠，既能拿到军方渠道，又能甩掉了她这个“没背景”的准儿媳。
“阿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瑶直视林雅的眼睛。
林雅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我讨厌被人当棋子。”
她压低声音，“卫东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算盘，其实我早就……”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她。
林雅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是卫东。”
沈瑶识趣地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
沈瑶打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腕，刺激得她一个激灵。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需要反击，而且要快。
回到座位时，林雅已经打完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出什么事了？”
林雅深吸一口气：“卫东今晚要在家宴请池副司长一家。”
她握住沈瑶的手，“瑶瑶，阿姨挺喜欢你的，但今晚……你最好别来。”
沈瑶如坠冰窟，这是要快刀斩乱麻，瞒着她正式宣布联姻了？
她强撑着笑容：“谢谢阿姨提醒。”
离开咖啡厅，沈瑶立刻拨通了吕师兄的电话：“我要池晓棠在mIt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键盘声噼里啪啦：“巧了，我刚查到个有意思的，池大小姐在波士顿有个同居女友，是个华裔dJ。”
沈瑶眼前一亮：“有证据吗？”
“ins上全是亲密照，不过只对好友公开。”吕师兄嘿嘿一笑，“幸好我有个mIt的学弟是她粉丝。”
沈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池晓棠根本不喜欢男人，这次回来八成也是被家里逼的。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距离程家的晚宴还有四个小时，足够她准备一份“大礼”了。
……
程昱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池晓棠临走时那句“你爸是不是想撮合我们？”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试着给父亲打电话求证，却被周黎挡了回来，说董事长在开重要会议。
“程总，”秘书敲门进来，“沈总监问您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程昱看了眼日程表，上面写着“家宴·重要”几个字。
父亲特意叮嘱他必须准时出席，还说要穿正式点……
“跟沈总监说我晚上有家族聚会。”他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再陪她吃饭。”
秘书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
如果父亲真有联姻的打算……
“程总监？”
陈志明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抱着个纸箱，“我来办离职手续。”
程昱猛地合上抽屉：“志明？你怎么……”
“程副总都进去了，我这个助理还留着干嘛？”
陈志明苦笑着放下纸箱，“不过走之前，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递过一个U盘：“程副总电脑里的东西，关家的。”
程昱插入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加密邮件：
池副司长向程卫东保证，只要程昱娶了池晓棠，程科新材的军方订单十拿九稳。
“这……”程昱双手发抖，“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前。”陈志明推了推眼镜，“沈总监接手程科新材那天。”
程昱如遭雷击，也就是说，父亲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让沈瑶辛辛苦苦把项目做起来，然后一脚踢开她？
自己独享既得成果？
“还有，”陈志明补充道，“技术部的小杨是池家的人，昨晚他偷走了核心样品。”
程昱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倒地。
他终于明白沈瑶昨晚为什么突然问起池晓棠了，她早就察觉到了！
而程昱自己就像个傻瓜，被父亲骗得团团转！
“我得去找沈瑶……”程昱抓起西装外套。
陈志明拦住他：“程总，恕我直言，你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
他指了指U盘，“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今晚程董到底要唱哪出戏。”
程昱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在程家，情分比利益重要。”
可现在，他父亲却为了利益，要牺牲他的感情。
“帮我个忙，”
程昱深吸一口气，“把这个U盘交给沈瑶，告诉她……告诉她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相信我。”
陈志明点点头，转身离去。
程昱站在窗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粉色的晚霞让他想起池晓棠那头扎眼的头发，以及她临走时说的话：
“程昱，别变成你爸那样的人。”
……
晚上七点，程家老宅灯火通明。
池副司长一家准时到达，池晓棠破天荒地穿了条香奈儿连衣裙，只是那头粉发和一脸不爽的表情依然格格不入。
“晓棠越来越漂亮了。”程卫东热情地招呼，“来，坐程昱旁边。”
程昱僵着脸，看着父亲表演。
酒过三巡，程卫东果然图穷匕见：
“老池啊，你看两个孩子多般配……”
池副司长会意地点头：“是啊，要是能亲上加亲……”
“爸！”程昱猛地站起来，“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程卫东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但程昱已经不在乎了。
他正要开口，大门突然被推开。
“抱歉，我来晚了。”
沈瑶穿着一袭红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礼盒，笑容明媚如朝阳。
程昱的激动随心跳升腾，她怎么来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池晓棠突然跳起来，冲到了沈瑶面前，热情地问道：
“这位就是沈瑶吧？比想象中漂亮多了，程昱你怎么不早说？”
全场鸦雀无声。
池副司长的酒杯啪嗒掉在地上，红酒洒了一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