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洋搂着水清的肩头笑道,两人并肩朝前迈步。
水云间见状连连叹气,原本不愿让水清涉险,可萧洋既已发话,他也不好再阻拦。
这年纪的水清正是血气方刚,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让他多历练历练倒也不是坏事!
昊宇走在最前面带路,到了昊天族的地界,自然要由他这个本地人引路。
昊行则留在后方队伍中继续担任向导。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昊宇领着众人登上一处山巅。
从这里俯瞰,四周景况尽收眼底。
“那儿就是我家!”昊宇指向山谷深处。
萧洋顺着望去,只见一片残破的村落。
外围建筑几乎全毁,唯有最里侧几间屋舍还算完整。
“快看!那边打起来了!”将臣突然指向谷口。
两伙人马正在厮杀,一拨身着黑衣,显然是黑使爪牙;另一拨想必就是昊天族人。
“父亲!”昊宇突然失声惊叫,箭一般冲下山坡。
萧洋伸手想拦,却抓了个空。
眼见少年已冲到山脚,萧洋只得带着众人紧随其后。
昊天族领地外,昊向阳正率领族人殊死抵抗。
“姓陈的别欺人太甚!逼急了我们谁都别想好过!”昊向阳抹去嘴角血迹,方才硬接黑使一击已让他受了内伤。
这黑使不是别人,正是人族叛徒陈振!
“少说大话!黑尊要的东西趁早交出来,否则血洗昊天族!”陈振狞笑道。
“休想!宁可自毁修为也不会让你得逞!”昊向阳目光如刀。
听到“自毁修为“四字,陈振下意识后退半步。
以昊向阳的功力若真自爆,他绝难全身而退。
“哈哈哈!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昊向阳见状大笑。
这笑声让陈振恼羞成怒:“你!”
“没本事就滚回家抱孩子去吧!”昊向阳继续挑衅。
身后族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族长为何要激怒敌人。
“向阳,你这是做什么?”一位中年族人扯了扯他衣袖,”赶走他们就是了。”
昊向阳长叹:“大伙都受了伤,实在耗不起了。
虽然已派昊行、昊宇求援,但援军何时能到......“
昊向阳轻轻摆了摆头,声音低沉:“若他们真能搬来援手,早该回来了。
我猜多半是路上出了意外,凶多吉少。”
“难道……真的再没有别的出路了吗?”那人紧锁眉头,目光落在昊向阳脸上,语气中透着一丝不甘。
昊向阳再度摇头,声音沙哑:“能试的都试过了。
你想啊,连我们这里都已经这般境地,其他部族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各自都在生死边缘挣扎,哪还有余力来救我们?”
“非得走到这一步吗?”那人望着他,声音微微发颤。
昊向阳沉默着点了点头,头却垂得更低了些。
片刻后,他猛然抬头,眼神如刀般锋利地看向对方:“昊日!往后族中一切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护好我们的子民!我去牵制他们,你趁机脱身,带大家离开,找个安稳的地方活下去!”
昊日没再开口,只是大步上前,一把将昊向阳紧紧搂住。
昊向阳没有动,任由他抱着,静静地站在原地。
其实他也想回抱一下这个并肩多年的兄弟,可当他试图抬起手臂时,却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手臂僵硬得几乎抬不起来。
他咬牙用尽力气,终于将手缓缓举起,在昊日背上重重拍了两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像要把这一生的情义全都融进这短短一瞬。
不远处,陈振看到这一幕,心头猛地一紧,暗道:“这模样……莫不是在诀别?”
想到这儿,他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悄悄躲到了自己手下人群之后。
片刻后,昊向阳猛地用力将昊日推开,声音斩钉截铁:“快走!昊天族的未来就靠你了!记住,保全族人,活下去!”
“向阳!”昊日嘶吼出声,眼眶通红。
话音未落,昊向阳已纵身一跃,直冲黑衣人群而去。
昊日狠狠咬了下牙,重重叹了口气,随即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毫不迟疑。
他知道,若此刻心软停留,便是辜负了兄弟以命相搏换来的生机。
那边陈振见昊向阳如疯虎般朝自己扑来,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拽过身旁的手下挡在身前。
被拉出来的人惊恐地瞪着他,心中怒骂:“陈振!你个懦夫!拿老子当盾牌!”
有了人墙阻隔,昊向阳前进之势顿时受阻,既要突破防线,又要闪避攻击,速度大减。
而陈振趁此机会,早已扭头就跑,身形飞快地向后撤离。
他本就是因惧死才背叛族人,如今在黑尊麾下谋得一席之地,不仅捡回性命,还成了黑使,权势在握。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享荣华,岂肯在此为他人陪葬?
“陈振!你给我站住!”昊向阳怒目圆睁,厉声咆哮。
陈振回头冷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哼,只有傻子才会留下拼命!我可不想跟你一块送死!”
昊向阳欲追,却被层层围攻的手下缠住,无法脱身。
他想与陈振同归于尽,终究力不从心。
“罢了!”他忽然止住攻势,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既然你们甘愿替他赴死——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言罢,他不再纠缠,身形一闪扎入敌阵深处,凝神聚气,逆转功法,竟要以自身修为引爆,与敌人同葬!
周围的黑衣人见状大骇,纷纷四散奔逃,连头都不敢回。
就在此时,昊宇匆匆赶到战场。
“父亲!”
这一声呼唤如惊雷贯耳,昊向阳心头猛然一震,正在逆转的功法瞬间被打断。
胸口一阵翻涌,喉头一甜——
“噗!”
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
“父亲!父亲!”
昊宇见状肝胆俱裂,一个箭步冲上前,堪堪接住了跌倒的父亲。
“父亲!您撑住啊!”
看着怀中满脸血迹、气息微弱的父亲,昊宇双目通红,泪水夺眶而出。
他悔恨至极——若自己早些归来,父亲何至于孤身赴死,落得如此下场?
世上从没有回头路可走!
倒下的昊向阳望着将自己接住的昊宇,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嘴唇微动:“你……!”
话音未落,那只手便无力地滑落,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看到父亲昏死过去,昊宇心如刀割,仰天嘶喊:“父亲——!”
他死死抱住昊向阳,仿佛只要稍一松手,那熟悉的身影就会永远消失在风中。
远处,先前逃窜的黑衣人正远远伫立,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几人面面相觑,正犹豫是否该趁乱动手时,萧洋已带着秦筝等人赶到昊宇身旁。
那几名黑衣人见对方援军已至,而为首之人气息深不可测,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道:“撤。”
此刻不走更待何时?他们的黑使陈振早已不见踪影,哪里还敢久留?
眨眼之间,几道黑影便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萧洋蹲下身,仔细查看昊向阳的伤势,又探了探他的脉息。
“还有气!先带他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一听父亲尚存一线生机,早已泣不成声的昊宇猛地回过神来,一把背起昊向阳,朝着自家方向拼命狂奔。
萧洋几人帮忙稳住昊向阳的身体后,也紧随其后,一同赶往昊天族的聚居地。
此时,昊日正在紧急召集族人准备撤离。
他心中不安,临走前明明看见昊向阳准备自爆修为与敌人同归于尽,可这么久了却毫无动静。
他望向山脚下方昊向阳所在的方向,心头一沉:“老天……莫非向阳失败了?”
原本指望那一击能为族人争取逃生的时间,如今却迟迟不见爆发,怎不叫人心慌意乱?
另一边,陈振想起被萧洋夺走的神农鼎,怒火中烧。
“你……!”他咬牙切齿,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秦筝见状,故意走上前,一脸戏谑地问:“难不成这次你根本没把宝贝带来?哈哈哈!”
陈振气得手指直抖,指着她怒吼:“你!敢不敢出来单打独斗!”
秦筝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都没带压箱底的东西,我怕你做什么?”
陈振冷笑一声,嘴角扬起:“对付你,何须动用法宝?有种你就出来,咱们一对一!”
秦筝刚要迈步而出,萧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担心这是圈套,怕秦筝落入陷阱;更何况两人修为本就不在同一层次。
秦筝明白萧洋的顾虑,转头一笑:“皇主,别担心。
这些日子虽然奔波不停,但我从未荒废修炼。
我想试试自己的斤两。”
看着秦筝眼中闪烁的自信光芒,萧洋缓缓松开了手。
有时候,年轻人确实需要亲自上阵历练一番。
唯有真正面对强者,才能看清差距,也才能激发出更强的斗志。
况且,陈振的境界靠的是神农鼎炼制的丹药堆出来的,而秦筝却是实打实一步步苦修而来。
如此对比,胜负未必注定。
“怎么?怂了?”陈振见他们迟迟不动,以为秦筝怯场,讥笑道,“不敢了吧?哈哈!”
“谁说我不敢?”秦筝冷冷回头,语气平静却不容轻视。
“好!有胆量!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陈振伸手指着他,勾了勾手。
秦筝朝萧洋微微点头,随即转身,一步步走向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