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条会议桌两侧坐满了集团高管，每个人的面前都摊开着一份刚刚出炉的季度财报。数据曲线如同陡峭的悬崖，直直向下坠落。
傅雨霏站在投影幕布前，激光笔的红色光点在一组关键数据上定格：“这是我们近三年来首次出现净利润负增长。生物医药板块的营收同比下降百分之三十七，直接导致集团整体利润下滑。”
她的声音冷静克制，但坐在她右手边的叶尘却能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他悄悄在桌下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一股温和的内力缓缓输送过去。傅雨霏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林氏这次是有备而来。”市场部总监陈明推了推眼镜，“他们不仅以低于成本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抛售同类产品，还挖走了我们研发中心的三个核心团队。”
“这明显是恶性竞争，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法律顾问忍不住拍桌。
“问题是取证困难。”陈明苦笑，“林氏通过多家关联公司进行操作，表面上看只是正常的市场行为。至于挖人，他们开出了三倍年薪，完全符合劳动法规定。”
会议室陷入沉默。所有人都明白，林氏企业这是不惜血本也要拖垮傅氏的核心业务。更棘手的是，对方似乎对傅氏的内部动向了如指掌，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要害上。
傅雨霏的指尖无意识地在会议桌上敲击着，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叶尘注视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这些天，她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先散会吧。”良久，傅雨霏终于开口，“各部门重新评估损失，明天上午我要看到详细的应对方案。”
高管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最后只剩下傅雨霏和叶尘两人。当门被轻轻带上的那一刻，傅雨霏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微微弯了下来，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林氏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她轻声说，语气中带着罕见的无力感。
叶尘起身为她倒了杯温水，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别动，我给你扎几针缓解疲劳。”
傅雨霏顺从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银针精准地刺入头顶和颈后的穴位，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随之扩散开来，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焦虑。
“林氏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发动总攻？”叶尘一边行针一边问道。
“因为我们与海外医疗巨头的合作谈判已进入关键阶段。”傅雨霏闭着眼回答，“一旦合作达成，傅氏将打开国际市场，届时林氏就再也无法与我们抗衡。所以他们必须在此之前击垮我们。”
叶尘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疯狂进攻，恰恰说明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牌可打了。”
“可以这么理解。但正因为这是最后一击，才会如此不计后果。”傅雨霏睁开眼，目光中重新凝聚起坚毅的光芒，“我们必须撑过这一关。”
当天下午，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傅氏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突然提出终止合作，尽管傅雨霏亲自致电沟通，对方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表示“另有安排”。紧接着，网络上开始大规模流传傅氏产品存在安全隐患的谣言，尽管集团第一时间发布辟谣声明，股价还是应声下跌了百分之五。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傍晚时分。陈明几乎是冲进傅雨霏的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
“傅总，刚得到消息，林氏明天将召开新品发布会，推出的产品与我们即将上市的‘清心胶囊’几乎一模一样！”
傅雨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不可能！‘清心胶囊’的配方是集团的最高机密！”
“但事实就是如此。”陈明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这是我们从特殊渠道获取的林氏新品宣传册，成分表与我们仅有细微差别，功效宣传几乎照搬。”
傅雨霏快速翻阅着宣传册，脸色越来越苍白。‘清心胶囊’是傅氏生物医药板块未来三年的主打产品，前期研发投入已超过五亿元。如果被林氏抢先上市，不仅巨额投资血本无归，傅氏在心血管领域中建立的竞争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有内鬼。”她放下宣传册，声音冰冷。
叶尘走上前，拿起宣传册仔细查看。作为‘清心胶囊’研发项目的顾问，他参与了配方的最终确定。仔细比对后，他指着成分表中的一味药材：
“看这里，他们把‘三七’换成了‘田七’。”
“这有什么区别吗？”陈明不解。
“对普通消费者来说几乎没有区别，都是活血化瘀的药材。但在这个配方中，三七与人参的配伍至关重要，换成田七虽然不会影响主要功效，但长期服用的副作用会增加百分之三十。”叶尘解释道，眼神逐渐锐利，“更重要的是，这个替换非常巧妙，既避免了完全抄袭的法律风险，又保证了产品的即时效果。”
傅雨霏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就是说，林氏得到的不是完整配方，而是核心数据。他们做了规避设计。”
“而且做这个规避的人，对中医药理相当熟悉。”叶尘补充道。
办公室内陷入沉思。能够接触到‘清心胶囊’核心数据的高管本就不多，同时具备中医药知识的更是凤毛麟角。内鬼的范围，其实已经相当有限。
“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叶尘突然说道，“既然对方用中医知识来做手脚，就用中医的方法把他揪出来。”
傅雨霏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需要什么支持，直接告诉我。”
当天深夜，傅氏大厦的灯大多已经熄灭，只有研发中心的实验室还亮着灯。叶尘独自一人站在实验台前，面前摆放着几十个样品瓶。他不需要现代化的检测设备，仅凭望、闻、问、切中的“闻”——通过气味来辨别药材的微妙差异。
这是师门不传之秘“百草辨气术”，需要极其敏锐的感官和深厚的内功基础。叶尘闭上眼睛，将内力运至鼻窍，逐一嗅过每个样品。不同批次、不同产地的药材在他脑海中形成立体的气味图谱，任何细微差别都无所遁形。
三个小时后，他睁开眼，拿起其中一个样品瓶，眼神复杂。
次日清晨，傅雨霏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叶尘已经等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报告和一个密封袋。
“有结果了？”她快步走过去。
叶尘将密封袋推到她面前：“这是从研发中心副主任王明办公室收集到的茶叶渣。里面混合了一种罕见的南洋香料，与我在问题配方中嗅到的特殊气味完全一致。”
傅雨霏震惊地看着那份报告：“王明？他在傅氏工作十五年了，我父亲在世时就很器重他...”
“这正是他能够长期潜伏而不被怀疑的原因。”叶尘语气沉重，“我查过他最近的资金往来，三个月前，他在海外的一个账户收到了一笔巨额汇款，汇款方经过层层伪装，最终指向林氏。”
“证据确凿吗？”
“足够启动内部调查了。”
一小时后，当王明被请进总裁办公室，看到桌上的茶叶渣和资金往来记录时，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为什么？”傅雨霏只问了这三个字，声音中充满痛心。
王明低下头，久久不语。就在傅雨霏准备叫保安时，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我儿子在美国欠下了巨额赌债，如果不在一个月内还清，他们就会...林氏的人找上门，说可以帮我解决，条件是...”
“条件是提供傅氏的核心商业机密。”傅雨霏替他说完，失望地摇头，“王叔，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傅氏从来不会对老员工见死不救。”
王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悔恨。
叶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五味杂陈。他理解王明作为父亲的无奈，但也无法原谅他对傅氏的背叛。这或许就是商战的残酷之处——每个人都有软肋，而对手总会精准地找到并利用它。
“按照公司规定，我们会将此事移交给司法机关处理。”傅雨霏按下内部通话键，“在这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明苦笑着看向叶尘：“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
“田七与三七的替换很巧妙，但你忽略了一点——”叶尘平静地回答，“南洋香料虽然能增强药效的即时性，但其独特气味会渗透到接触过的所有物品上，包括你最爱喝的乌龙茶。”
王明怔怔地看着他，最终长叹一声：“败在真正的行家手里，我认了。”
保安将王明带离办公室后，傅雨霏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脸。揪出内鬼的胜利感很快被深深的疲惫和失望取代。叶尘走到她身边，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我们拿到了关键证据，可以反击了。”他说。
傅雨霏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是的，这才是开始。通知董事会，一小时后召开紧急会议。林氏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他们大错特错了。”
窗外，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耀着这座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城市。傅氏与林氏的最终对决，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