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党散布的流言蜚语,如同附骨之疽,在京师悄然蔓延。市井巷陌,茶余饭后,“靖安侯诗才来路不正”、“与江湖女子过从甚密”等污蔑之词被添油加醋地传播。虽清流之士与明眼人皆知其荒诞,然众口铄金,难免有些不明真相或别有用心之人窃窃私语,甚至有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对萧景珩侧目而视,生怕沾染是非。这无形中的压力,比直接的弹劾更令人窒息。
靖安侯府内,幕僚门客愤懑不已,纷纷建议萧景珩上疏自辩,或请旨严查流言源头。萧景珩却端坐书房,面色平静地翻阅着礼部关于即将到来的春闱大比的章程。
“诸公稍安勿躁。”他放下文书,目光扫过众人,“此等宵小伎俩,若我等反应过激,正堕其彀中。辩白,只会越描越黑;追查,则易被反咬一口,陷入无休止的纠缠。此时,沉默是金,实干为银。”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初绽的玉兰,语气沉稳而坚定:“陛下圣明,岂会受流言蛊惑?皇后与公主,亦深知我心。眼下最关键之事,乃是将春闱办好,为国选得真才实学之士。此乃礼部分内重中之重,亦是陛下密切关注之事。若春闱公正严明,选拔出一批栋梁之材,便是对‘才学不正’之流言最有力的回击!”
他转身,下令道:“传我令,即日起,礼部上下全力投入春闱筹备。所有规程务必缜密,所有关节务必清查,绝不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本官要亲自主持几场重要的协调会议,并奏请陛下,增派御史台、翰林院官员共同监督,以示至公无私!”
萧景珩的选择,是以绝对的勤勉和公开透明的工作,来对抗阴暗的诋毁。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春闱的组织中,事必躬亲,条陈清晰,举措得当,使得礼部工作井井有条,连一些原本对他抱有疑虑的老臣也不禁暗自点头。
与此同时,他并未完全放任流言。他密令展鹏、凌云等人,不再追查源头,而是转向监控流言传播的关键节点和推波助澜者,记录在案,掌握其动向,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他通过慕容韬等军中旧友,以及周秉正等清流官员,在各自的圈子内,以“闲谈”的方式,客观讲述北疆之功、互市之利,潜移默化地巩固其功勋形象。
数日后,元景帝召见萧景珩,询问春闱准备事宜。萧景珩对答如流,将各项安排陈述得清晰透彻,并主动提出加强监督的请求。元景帝仔细听着,末了,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近日京师有些关于爱卿的风言风语,爱卿可曾听闻?”
萧景珩躬身,神色坦然:“回陛下,臣略有耳闻。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之心志,在于竭尽全力办好春闱,为陛下选拔贤才。些许闲言,犹如浮云过眼,臣不敢亦无暇顾及。唯有以实绩报效君恩,方是臣子本分。”
元景帝凝视他片刻,见其目光澄澈,毫无闪躲,且将全部心思放在公务上,心中那因流言而产生的一丝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反而更添几分赞赏。他颔首道:“爱卿能作此想,朕心甚慰。专心王事,朕自是信你。”
皇帝的信任,便是对流言最有效的消毒。加之春闱筹备工作的高效与透明,逐渐地,朝堂之上的议论焦点,从那些虚无缥缈的流言,转向了即将到来的抡才大典。萧景珩以其沉稳务实的态度和卓越的办事能力,成功地化解了这场舆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