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漕运案尘埃落定,潘汝桢、赵德明等一干人犯被革职锁拿,押解进京,轰动朝野。萧景珩以雷霆手段整饬漕司,迅速稳定局面,确保漕粮转运畅通无阻,其干练果决的作风,赢得了元景帝更深的赏识与依赖。圣旨下达,褒奖其“忠勤体国,智勇双全”,赐金银缎匹,并令其将漕运事宜暂交副手,即日回京述职。
这一日,京师城外,旌旗招展,文武百官奉旨迎候。萧景珩一行车马抵达时,场面之隆重,远超他昔日雁门关文会归来之时。不仅清流官员悉数到场,许多中立乃至以往与赵党亲近的官员,也纷纷现身,争相一睹这位接连立下不世之功的年轻伯爵的风采。
萧景珩端坐马上,身着御赐蟒袍,腰悬金鱼袋,面容较离京时清减几分,却更显沉稳坚毅,目光锐利如昔,顾盼之间,不怒自威。他从容下马,与迎候官员见礼,应对得体,既不居功自傲,亦不怯懦卑微,气度令人心折。周秉正等清流官员满面红光,上前道贺,言辞间充满欣慰与期许。而赵党官员,虽也强颜欢笑,说着场面话,眼神中的忌惮与阴冷却难以掩饰。
丞相赵崇明亦在迎候班列之首,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公式化的赞许笑容,与萧景珩寒暄两句,称赞其“为国除奸,劳苦功高”。然而,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萧景珩能清晰地感受到,赵崇明那看似温和的目光下,隐藏着何等深刻的杀意与怒火。漕运案让赵党损失惨重,断其重要财源,折其臂膀,此仇已是不死不休。
隆重的迎接仪式后,萧景珩入宫面圣。养心殿内,元景帝单独召见,君臣相谈近一个时辰。萧景珩详细禀报了查案经过、漕运现状及后续整顿建议,元景帝听得频频颔首,龙心大悦。
“景珩啊,”元景帝抚须感叹,“此次漕运之事,你处置得极好!不仅揪出蠹虫,更稳住了局面,显见你不仅文才出众,理政之能亦是大才!朕心甚慰!”
“全赖陛下信重,臣方能放手施为。”萧景珩躬身答道,态度谦逊。
“嗯,”元景帝点点头,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如今你声望正隆,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朝中局势复杂,日后行事,更需谨慎。有何难处,可直接奏报于朕。”
“臣,谨记陛下教诲!”萧景珩心中明了,这是皇帝在提醒他,赵崇明绝不会善罢甘休,同时也是在表达对他的回护之意。
当晚,元景帝特设宫宴,为萧景珩接风洗尘。宴席之上,歌舞升平,君臣尽欢。然而,在这片祥和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许多官员借敬酒之机,或真心结交,或试探立场。萧景珩皆从容应对,滴水不漏。
宫宴散后,萧景珩回到久违的青鱼巷府邸。书房内,烛火通明。展鹏、凌云、雷肃立一旁,禀报他离京期间京中动向。赵党虽受重创,但势力犹在,暗中活动频繁,尤其注意结交军中将领、御史言官,似在酝酿新的风波。
“少爷,赵崇明此次吃了大亏,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需得早作防备。”展鹏沉声道。
萧景珩负手立于窗前,望着京师璀璨的夜景,目光沉静:“意料之中。经此一役,我们与赵党已无转圜余地。接下来,他们的反扑只会更加猛烈。我们要做的,是巩固既有成果,广结善缘,同时,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他深知,虽然连立大功,圣眷正浓,但自己的根基仍不算牢固。赵崇明经营朝堂数十载,党羽遍布,其反扑之力,不可小觑。下一步,必须更加小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萧景珩回京述职,看似可以暂时喘息之际,一场来自北方的巨大风暴,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瞬间打破了朝堂短暂的平静,也将萧景珩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