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是的蠢货……念在你们跟着我这么久的份上，原本还可以体体面面的离开……”
“既然你喜欢这么自作聪明的话，那就让大家都好好看看你最后的下场……”
青铜铸就的高台上，冷风卷着浓重的血腥气掠过，将台下姑娘们的发丝吹得凌乱。
她们虽然都垂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高台边缘。
那个手已经快没了的管理者，正被从暗处现身的武士们架着胳膊往血池那边拖。
挣扎间腰间玉佩在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却转瞬被淹没在更刺耳的喊叫声当里。
估计是因为那毒酒里面有什么东西，血池吞噬她的速度明显变慢。
这样一来她无疑就是在经历着千刀万剐的刑罚，一声声的惨叫让众人无不心惊胆寒……
原本还在等着转机的管理者们，知道再耽搁下去自己只会死得更加的惨烈罢了。
选择了这条路能够快速死掉也成了恩赐……最后殿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和心跳声。
有人闭着眼把酒灌下去，有人还是心存侥幸祈祷自己能选到那杯无毒的酒……
可谁也不敢再耍半分小聪明……
烛火映在她们惨白的脸上，将那些扭曲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像一幅丑陋又真实的画，让所有人知道拥有权利是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生死的事实。
“扑通……扑通……扑通……”
随着一个接着一个人不断的倒下去，大家都紧张又害怕的等着最后的结果。
“看起来你们的运气不太好啊……竟然没有一个人选到这杯没有毒的酒……”
大巫祝走过去将最后一杯酒端起来，然后慢慢的走到血池那里倒了下去……
绾绾虽然也很害怕但一直都留意着发生的一切，她看到血池明显在躲那些酒液……
“把她们都赶紧丢下去吧……如此一来血池需要的养分应该足够了吧……”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丢下翻滚的血池，暗红色的液体溅起半尺高。
然后不可避免的落在汉白玉栏杆上，蜿蜒成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台下的姑娘们死死攥着衣袖，指节泛白也丝毫感觉不到有哪里不适……
她们寻常的那些小打小闹，跟今日大巫祝谈笑之间要了那么多条人命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阿彩悄悄抬眼，看见最前排的绾绾依旧脊背挺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缝间渗出了细汗。
这滋味确实来得有些太复杂了……
昨日还在殿堂上颐指气使的管理者，此刻成了血池里的养分。
有人想起自己曾被她们克扣份例、动辄就打骂，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解气的弧度。
可转念想起方才大巫祝的眼神……
那双鎏金面具下的眸子，看着人命如看蝼蚁，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们可是都看清楚了？”大巫祝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的冷硬。
“凡挡路者……凡不信天命者……凡试图不听从我的命令者……皆是此等下场……”
话音落下之时他忽然转身，目光精准地落在绾绾身上，鎏金面具的棱角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你是叫绾绾对吧……你应该是这些人里面最聪明的那个……”
“那你就给我说说……倘若是你面对刚才的事情……又当何解？”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在绾绾身上，心都悬起来的阿彩更是屏住了呼吸。
绾绾缓缓抬头，目光与大巫祝平视，声音清晰却不张扬。
“我确实有办法可以一试，但需以一个条件交换——保下在场所有姑娘的性命……”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所决定了，之所以这样问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大巫祝似乎笑了，只不过衬得他的脸更加的让人不敢直视。
“和我想的一样……你倒是真敢和我谈条件。那就说说看……你会怎么做……”
这种状态下面就表明他不会想要继续杀戮下去了，绾绾只要随便敷衍一下他都不会为难。
“毒酒之局，要害在‘选’。”绾绾语速平稳不疾不徐的说道。
“既然是天意那么就坐着等结果就好，是我的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所以我会等其他人先挑酒杯，然后再让作为天选之人的大巫祝替我决定喝哪一杯……”
“并且言明会当着大家的面，将剩余的那一杯倒在自己身上亲自验证……”
高台上静了一瞬，随即大巫祝的笑声陡然放大，震得人的耳膜都开始发颤。
“好！果然有胆有识，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可笑声戛然而止，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不过你显然不是神女的适合人选。”
绾绾的睫毛颤了颤，却没说话。
“神女需沉静温婉，能承天命、安民心。”大巫祝的目光扫过她紧抿的唇。
“你这样喜欢冲锋陷阵、敢与天命博弈的性子，就该在合适的位置发挥自己的长处。”
他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绾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收你作为我的关门弟子吧……”这话不是询问，而等于是和众人宣告。
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被羡慕嫉妒恨所占据，一个犹如傀儡般的神女哪里有这个好啊。
那是因为她们都明白，这要是真的成为大巫祝的弟子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说了……至少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只要不犯大错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可是绾绾却从他的眸子里面，看到了男人对女人那种想要急切征服的欲望。
所谓关门弟子不过就是一块遮羞布罢了，实际就是成为他发泄欲望的玩物罢了。
绾绾垂眸，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最终轻轻叩首：“弟子，谢师尊。”
一场血腥的杀戮就此落幕，剩下的姑娘都在庆幸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阿彩因为容貌最符合古籍中“神女”的描述，被大巫祝亲自点名为新任神女。
不多时又一批身着银甲的武士上前，躬身对绾绾和其他姑娘说道。
“请诸位姑娘随我等前往汤池沐浴更衣，稍后将有新的居所安排。”
路上阿彩趁着武士不注意，悄悄拉了拉绾绾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后怕的颤抖。
“绾绾……刚才那毒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真的敢赌吗？”
其实她要问的是……明明两杯酒只有一半的机率可以选到没毒的，怎么就这样过关了呢？
绾绾看了眼前方的武士，脚步没停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其实根本就全部都是毒酒。”
阿彩的瞳孔猛地一缩脚步险些踉跄，她从来没有从这方面去考虑过。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待会咱们进入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再细说……”
阿彩如今已经是明面上身份尊贵的神女，所以想要一个单独的浴室很合理。
“大巫祝从一开始就起了杀心，”绾绾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冷。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清理旧部，以防选神女的内幕被人爆出去失了民心。”
“所以怎么可能愿意留下活口？让她们有机会将这血腥的一幕透露出去……”
这一点阿彩算是明白了……可是关于另外一点她好像又有点糊涂了。
“既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当中的内幕，那又为什么会放过咱们这么多人？”
绾绾叹了一口气“因为咱们这些人算是死里逃生，胆子都被吓破了怎么还敢主动去寻死？”
绾绾估计那血池献祭是有人数要求的，要不然开始也不会明确只能留下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