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珩得到信号,再不敢迟疑!他猛地闭上眼,不顾后背刺骨的阴寒,不顾灵力的枯竭,将全部心神沉入《水镜诀》的奥义之中!
指尖艰难抬起,并非结印,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点向栖梧所指的那处交接点!
淡蓝色的灵力丝线,微弱却无比凝练,如同活物般从离珩指尖探出,小心翼翼地避开周围翻涌的浓黑阴气,精准地刺入那焦黑卷曲的“蚀孔”深处!
灵力丝线甫一进入,便遭遇了狂暴的纸灵阴煞的疯狂撕扯!离珩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身体剧震,七窍再次渗出鲜血!但他咬紧牙关,心神死死锁定丝线末端!
感应!感应那残存的、属于古阵的“水”意!
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寻找一粒微尘!
汗水混着血水从离珩额角滚落。就在他心神即将被阴煞撕碎的刹那——
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带着亘古幽寒与大地脉动的“凉意”,顺着灵力丝线,极其轻微地反馈回来!
找到了!
离珩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猛地改变法诀!《沧浪分波诀》的柔和引动力取代了《水镜诀》的探查!
他不再对抗那狂暴的阴煞,而是如同最灵巧的舵手,引导着那丝被发现的、属于古阵残存水煞节点的“凉意”,顺着“蚀孔”边缘尚未被完全侵蚀的、如同毛细血管般微细的阵纹脉络,小心翼翼地“流淌”过去!
如同引水灌田!
那丝微弱的水煞之意所过之处,焦黑卷曲的“纸化”物质如同被清水冲刷的墨迹,发出“滋滋”的微响,蠕动的速度明显一滞!交接点处,那顽强闪烁的幽蓝光泽,如同得到甘霖,猛地亮了一丝!
有效!
栖梧血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但他根本来不及庆祝!高空中的骨笛牧似乎察觉到了下方封印裂痕的异常稳定,那被离阙暂时“冻结”感应而出现的迟滞瞬间消失!
墨绿鬼火暴涨!它肋骨间一根最为粗大、此刻已变得通体乌黑的骨笛,猛地对准下方三人所在的裂痕边缘!
呜——!!!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合了纸灵阴煞与沙魇怨毒的漆黑音波,如同毁灭的标枪,撕裂空气,带着刺穿神魂的尖啸,狠狠轰击而下!
目标,直指正在引导水煞、毫无防备的离珩!更要命的是,这音波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竟短暂干扰了离阙对骸钥的“冻结”状态!离阙指缝间凝固的惨白微光猛地一颤!
千钧一发!
“你的对手…是我!”栖梧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嗥叫!
他没有灵力,无法硬撼那恐怖的音波!但他有比灵力更直接的东西——对骨笛牧弱点的洞悉!对声音的极端敏感!
就在那毁灭音波即将击中离珩的瞬间,栖梧动了!他并非扑向音波,而是猛地抓起身边一块拳头大小、棱角锋利的玄武岩碎片!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将这块石头,狠狠砸向裂痕边缘另一处与骨笛牧音波轨迹完全无关的、焦黑卷曲的“纸化”节点!
石头砸落的位置,极其刁钻!正是他刚才解析阵法时发现的、一处因“蚀孔”存在而变得极其脆弱、能量流转紊乱的次级节点!
“砰!”
石块砸在焦黑的“纸化”物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这声音微不足道,甚至被骨笛牧的尖啸完全掩盖。
然而——
“嗡…!”
整个封印裂痕,尤其是被石块砸中的那片区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脆弱琉璃,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一股混乱的、被强行扰动的阴煞能量流,如同受惊的毒蛇,从那被砸中的节点处猛地窜出,方向…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骨笛牧轰击而来的那道毁灭音波!
轰!!!
两股同源却因扰动而变得狂暴混乱的能量在半空狠狠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能量湮灭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预想中轰击离珩的毁灭音波,被这突如其来的“内讧”硬生生引偏、搅碎了大半!残余的冲击波狠狠撞在离珩身侧数尺外的地面上,炸开一个焦黑的深坑,碎石飞溅!
离珩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口中鲜血狂喷,但引导水煞的灵力丝线却奇迹般地没有中断!
他死死咬牙,借着这股冲击带来的剧痛和生死一线的刺激,将最后一丝意志和残存灵力疯狂压榨出来!那丝被他引导的古阵水煞之意,如同最后的清泉,猛地灌入“蚀孔”深处!
滋——!
交接点处,那点幽蓝光泽如同注入强心剂,瞬间大放光明!一股精纯、古老的幽寒水煞之气,如同被唤醒的沉眠巨龙,顺着残存的阵纹脉络轰然扩散开来!
焦黑卷曲的“纸化”物质如同被泼了强酸,发出尖锐的“嘶嘶”声,疯狂扭曲、收缩!那巨大的封印裂痕中喷涌的浓黑阴气,肉眼可见地减弱了一丝!裂痕边缘蠕动的“纸手”也猛地缩回!
“吼——!”骨笛牧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尖啸!它吸收阴气的效率明显下降!墨绿鬼火疯狂跳动,再次凝聚力量,目标死死锁定了下方坏它好事的栖梧!
栖梧瘫倒在沙地上,刚才那一下投掷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空中再次锁定自己的骨笛牧,又看了看裂痕处暂时被稳固住的节点,嘴角扯起一个染血的、疲惫却得意的弧度。
“看到了…吗?”他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离阙和离珩耳中,血红的眼睛扫过那巨大的裂痕,以及裂痕边缘无数尚未被处理的、焦黑卷曲的“蚀点”。
“一个‘坎’位节点…堵住了‘蚀孔’…稳住了阵脚…但这‘九渊’…还有八个‘眼’…”他艰难地抬起手指,虚点着裂痕周围几个同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方位。
“…都得堵上!离珩…堵下一个‘离’位火煞节点时…你的灵力…要引地火煞气…得变刚猛…像这样…”
他用尽力气,做了一个引爆炸药般猛烈的手势,随即力竭,手指颓然落下。
“至于…怎么引开…那堆骨头…”栖梧的目光转向离阙紧握骸钥的手,又看向空中暴怒的骨笛牧,最后扫过废墟阴影中那再次清晰起来的“沙沙”声,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还有…那个踮脚走路的‘东西’…师尊…骸钥…该‘亮’一下了…让它…和骨头…先…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