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探绣房,一语惊破暗藏锋
沈清棠执剪在手,警惕地望着窗外。
夜风穿堂而过,绣房中那盏孤灯忽明忽暗,映得她身影摇曳,眉目冷然。
顾景珩缓步而入,月光洒在他白衣胜雪的衣襟上,唇角挂着温柔笑意,却掩不住眼中那一缕探究。
“你既已察觉我非寻常大夫,为何不问?”他声音低沉,似是在闲话家常,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沈清棠冷冷一笑,目光如刃:“我不问,是怕你不答。”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试探的气息。
沉默片刻后,顾景珩轻叹一声,缓步走近几步,语气温和却不容忽视:“你很聪明,沈小姐。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
沈清棠没有回应,只是将袖中那张药方取出,在灯光下缓缓展开。
“这方子开得蹊跷。”她低声说道,指尖轻轻抚过纸面,“表面是解毒之方,实则字里行间藏着密语。尤其是这句‘将军府耳目,可通侯府暗线’——若不是刻意为之,怎会如此凑巧?”
她抬眸看向他,眼神锐利如针:“顾神医,你说呢?”
顾景珩神情不变,依旧笑得温润,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隐于掌心一瞬,又迅速收回。
“我来侯府,并非为了治病救人。”他淡淡道,“而是为了一个人——你的母亲。”
沈清棠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绣剪几乎脱手。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压抑的情绪波动。
顾景珩神色渐敛,目光变得深邃:“苏芷兰……曾救过我一命。”
沈清棠瞳孔微缩,声音低沉如冰:“你认识我母亲?”
顾景珩点头,随即从怀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她。
“她的死,另有隐情。”
沈清棠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接过纸条,缓缓展开。
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名字——王婆子。
她的心脏猛地收缩。
这个名字,她在前世就一直怀疑。
她是侯府老嬷嬷之一,与李氏关系密切,且曾在母亲去世前几日频繁出入内院。
然而当时她不过是个年幼庶女,无权查证,更无人愿听她控诉。
如今,这个名字再度浮现,竟来自眼前这位神秘莫测的神医之手。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抬头质问。
顾景珩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静静凝视她良久,才缓缓开口:“因为,我在调查当年之事时,发现了不少线索。而这些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他的语气平稳,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清棠攥紧纸条,心中翻涌起复杂情绪。
愤怒、疑惑、震惊交织成一团,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开口。
顾景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顾景珩。”
沈清棠蹙眉:“我知道你是谁。但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镇国将军府嫡长子。”他坦然答道,语气却并不张扬,“顾某今日所为,皆因欠你母亲一条性命,亦不愿见你重蹈覆辙。”
沈清棠怔住。
原来如此……
难怪他能自由出入侯府,难怪他对她的事如此上心,难怪他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
“你……”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景珩看着她,眼中多了一分柔和:“沈小姐,你有仇要报,我也有案要查。我们要找的人,或许就是同一个。”
沈清棠心头一动,正欲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
“现在不是时候。”他低声道,“今夜你能来到这里,已是冒了极大风险。若有人发现我们在此对谈,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她明白他说得没错。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局势,不可轻举妄动。
她将纸条收入袖中,眼神重新恢复冷静:“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顾景珩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却坚定:“沈小姐先按兵不动,我会继续查证。若有新消息,自会通知你。”
沈清棠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看着他:“顾景珩但如果你骗我……”
她手中的绣剪微微一转,在月光下泛起冷光。
“我会亲手送你上路。”
顾景珩轻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欣赏:“放心,沈小姐。我要查的,和你想报的仇,或许是一回事。”
沈清棠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夜色深沉,风声轻响,她的心绪也在这句话中悄然起了波澜。
夜色沉沉,绣房外风声簌簌,像是谁在低语过往。
沈清棠站在原地,看着顾景珩远去的背影,心中翻涌的情绪尚未平复。
她缓缓攥紧了袖中那张纸条,仿佛能从那上面感受到母亲生前的气息。
“镇国将军府嫡长子……”她低声呢喃,眸光微敛。
一个堂堂将军府的世子,为何会对她这样一个侯府庶女之事如此上心?
他口中的“欠命”,又藏着怎样的过往?
她不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在这个权谋交错、人心难测的深宅大院里。
春桃在一旁轻声提醒:“小姐,我们得快些回去了,再晚些,怕是要引起怀疑。”
沈清棠点头,压下心头纷杂思绪,转身离开绣房。
脚步未远,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
夜风拂过树梢,却不见人影。
是错觉吗?
还是……有人一直暗中窥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眉心却悄然蹙起。
翌日清晨,阳光洒落庭院,沈清棠已换上素雅裙装,端坐于书房之中。
桌上摊开的账本一页页翻动,指尖划过字句,思绪却早已飘远。
“小姐。”柳嬷嬷悄然入内,手中捧着一碗药,“这是昨夜那位神医留下的方子,说是可以调理你这几日的疲惫之症。”
沈清棠望着那碗药,
“退下吧。”她淡淡道。
待柳嬷嬷离去后,她才缓缓抬手,将药碗推至一旁。
她不是不信任顾景珩,只是——还不敢信。
她要的不是温情脉脉的相助,而是真相与复仇。
而顾景珩的身份,显然比他口中说的更加复杂。
正思索间,窗外忽有一片竹叶飘落,夹在书页之间,极为突兀。
沈清棠心中一动,迅速抽出那片竹叶,只见其背面用墨笔写了一行小字:
“三日后,辰时初刻,老槐树下,共议布局。”
字体遒劲有力,却不失俊逸潇洒。
她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好一个“按兵不动”,原来他早已有了计划。
第三日清晨,天还未亮,沈清棠便起身更衣,由春桃掩护,悄悄前往府中偏僻的老槐树下。
果然,顾景珩早已等候多时,一身青衫随风轻扬,面上笑意温润,眼神却锐利如刀。
“沈小姐守时,令人佩服。”他笑着开口。
“顾神医既然有话要说,不妨直说。”她语气平静,却透出几分试探。
顾景珩收起笑意,神色认真:“侯府春祭即将举行,京城权贵皆会前来观礼。我查到,王婆子曾在当年负责采买香料,其中一味药材,被替换成剧毒之物。”
沈清棠心头一震。
“你是说……母亲的死,并非病逝,而是中毒?”
顾景珩点头:“正是。而这背后,恐怕牵涉不止一人。”
沈清棠沉默片刻,最终抬眸看他:“你想怎么做?”
顾景珩唇角微扬,缓缓开口:“我要借春祭之机,引蛇出洞。”
沈清棠凝视他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好,我配合你。”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合作开端。
风起云涌,一场精心布局,已然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