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开封府内根本没有人可以直接联系上这位任性“旷工”的开封城隍爷,更别说跨越地界,跑到中岳大帝的道场去要人了,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可如何是好......这......这简直是......”王砚揉着眉心,满脸都是哭笑不得的愁容。
叶洛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最具决定性的一环——激活本地神道,以正破邪——竟然卡在了最荒唐的一步。
没有城隍爷主持大局,发号施令,仅凭他和眼前这位有心无力的文判官,权限有限,根本很难有效调动整个开封府庞大而复杂的神灵体系,更别说组织起大规模的“显圣”了。
难道又要像宁京城那样吗?
但这开封城隍罪不至此,恐怕无法凭借金腰牌褫夺神位啊。
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万千焦虑,对一旁同样一脸无奈和尴尬的文判官道:“有劳判官大人,继续密切关注城隍爷的动向,一旦感知到他返回神域,立刻告知于我。在此期间,我们......必须再想别的办法,看看能否从长计议,或者......另辟蹊径。”
文判官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点头应下,脸上写满了“我家上司太不靠谱”的窘迫。
翌日清晨,普罗真教道馆晨钟照常响起。
叶洛几人正准备随人流去用那清汤寡水的早饭,却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扛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大摇大摆地从道馆正门走了进来,不是寇文官是谁?
他居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仅顺利回来了,还俨然一副“完成了重要任务”的模样。
门口的守卫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并未阻拦,反而对他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
寇文官径直走向叶洛他们,咧开大嘴,露出一个“一切顺利”的笑容,低声道:“找个僻静地方说话。”
四人寻了个打扫用具堆放的死角,寇文官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俺老寇出马,一个顶俩!昨晚见着城主和知府了!”他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地将昨夜在城主府的见闻,包括城主派出的众多探子、那位已混成“先觉者-玄明”的筑基客卿、以及关于那“天尊”可能最初存在但后期被架空的惊人推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叶洛、周沐清和薛三娘。
叶洛凝神静听,眼神越来越亮,将两方人马得到的所有信息在脑中飞速整合、分析。
当听到城主派出的探子竟有百人之多,但大半失联或叛变,仍有部分潜伏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我明白了......”叶洛的声音低沉而果断,“城主派来的大部分忠心探子,既然没有叛变又无法传递消息,那他们最可能在哪里?”
周沐清反应极快,美眸一凛:“罪心苑!”
“没错!”叶洛重重点头,“只有那个被严密看守、与世隔绝的地方,才能困住这些还想传递消息的英雄,也能解释为何城主后来得到的信息如此支离破碎!我们必须去一趟罪心苑!今晚就去!”
寇文官摩拳擦掌:“正合俺意!俺这暴脾气,早就想端了这鬼地方!”
薛三娘则面露忧色:“但那地方看守森严,我们如何进去?”
叶洛目光扫过开始忙碌起来的教众人群,沉声道:“白天我们也不能闲着。分头行动,利用一切机会,找那些看起来眼神尚未被教义洗脑麻木、或是像李二狗夫妇一样暗中不满的人,悄悄搭话,试探口风,看看还能找到多少潜在的盟友。跟他们说清楚,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需要知道,当变故发生时,他们该相信谁,该怎么做!沐清,你身份特殊,尽量少说话,暗中感知哪些人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或被阴邪法术控制残留的痕迹。三娘,你心思细,观察哪些人可能是教中的眼线。寇兄,你......嗯,你随机应变,别惹出大乱子就行。”
寇文官乐的装疯卖傻,露出一副不满地神色嘟囔道:“俺老寇很靠谱的......”
计划已定,四人立刻分散开来,融入道馆白日的“功课”人流中。
叶洛主动接了个去库房清点“功德物资”的活儿,那里人来人往,便于观察。
他一边磨洋工,一边与同样在此干活的一些较为老弱的教众“闲聊”,言语间多是抱怨劳作辛苦、功德难赚,暗中观察对方的反应。
有人麻木不理,有人警惕地看他一眼便低下头,但也有人眼中闪过共鸣,低声附和几句。
叶洛便悄悄递话:“听说......外面城隍爷最近开始显灵了......真的神仙总会管管百姓死活的吧?”听到这话,一些人眼中顿时燃起微弱的希望之火,被叶洛一一捕捉住。
周沐清则凭借“城隍使者”的身份与李二狗介绍来的教众交谈,还敏锐地察觉到几个负责打扫神殿的女教众,身上被某种吸取精气的邪法侵蚀过的痕迹,虽然微弱,但持续不断。
她假意路过,指尖弹出缕缕细微的纯粹火灵气,悄无声息地帮她们驱散了一丝阴冷,那几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却不知缘由。
薛三娘默默地在浆洗房帮忙,她耳力过人,仔细分辨着妇人们之间的闲谈。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总是有意无意打听别人家事、对教内高层满是谄媚赞美之词的中年妇人,将其默默记在心里。
寇文官则充分发挥了他“社交恐怖分子”的特质,直接找上了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像是练家子的银徽护卫,大大咧咧地拍着人家肩膀,称兄道弟,吹嘘自己当年走南闯北的“光辉事迹”,实则暗中试探这些护卫的出身和对道馆的忠诚度。
大部分护卫对他敬而远之,但总有一两个被他豪爽且聒噪的作风带动,稍微多说了几句,透露出对长期困守此地不能回家的些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