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别墅,如今更像是一座华丽而空洞的坟墓,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失败与绝望气息。张顺天和王秀娟自从那日在傅氏集团楼下被无情驱逐后,便彻底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颓丧之中,整日里长吁短叹,争吵不休,互相指责着当年的愚蠢决定。
而张丽娜,则将自己反锁在二楼那间曾经堆满奢侈品、如今却显得杂乱而冰冷的卧室里。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也仿佛隔绝了她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地上散落着被她撕碎的时尚杂志、砸碎的名牌香水瓶,以及一些她曾经视若珍宝、如今看来却无比讽刺的、与“名媛”朋友们合影的相框。
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蜷缩在床角,身上还穿着几天前那套精致的裙子,如今却已褶皱不堪,沾染了污渍。头发散乱,妆容早已被泪水和不眠弄得一塌糊涂,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交织着疯狂嫉妒与噬骨悔恨的赤红。
她的手机屏幕碎裂,被她扔在角落,但那些足以让她发疯的画面和消息,却早已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财经新闻里何紫妍(张丽涵)站在傅氏集团顶楼,以董事长身份接受专访的从容姿态;社交媒体上流传的、傅天融亲自为何紫妍佩戴董事长徽章时,两人对视间那无需言说的信任与默契;还有父母回来后,那副天塌下来的绝望模样,以及他们絮絮叨叨描述的、何紫妍如今何等尊贵、何等权势滔天的景象……
“何家大小姐……傅氏董事长……”张丽娜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凭什么……她凭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毒汁,带着灼烧她五脏六腑的嫉妒。
那个她从小踩在脚下、连正眼都懒得给的“姐姐”,那个她弃之如敝履的“残废”傅天融的冲喜工具,如今却站到了她连仰望都需费力的云端!拥有了她张丽娜梦寐以求的一切——尊贵的出身、滔天的权势、还有……傅天融那样出色男人的全心爱护与扶持!
而她呢?她失去了傅家婚约,成了全城的笑柄;她试图争夺,却自取其辱;她寄予希望的“夺权联盟”土崩瓦解;连她的父母,如今也如同丧家之犬,再无往日风光!
巨大的心理落差,像一把不断旋转的利刃,在她心口反复切割。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傅天融的嫌弃和恶语相向,想起了自己一次次针对张丽涵的恶毒算计……如果……如果当初嫁给傅天融的是她,那么现在享受这一切荣耀的,就应该是她张丽娜!
“啊——!”她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仿佛要将那些令她疯狂的念头从脑子里揪出来!“是我的!都是我的!她抢了我的!她是个小偷!贱人!”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冲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面容憔悴、眼神狂乱如同女鬼的自己,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不!这不是我!我应该是傅太太!我应该是何家小姐!”她对着镜子嘶吼,猛地将梳妆台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瓶瓶罐罐碎裂的声音刺耳无比。
“傅天融……天融……”她又突然痴痴地笑起来,眼神涣散,“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是爱我的……都是张丽涵那个贱人勾引他……对,一定是这样……”
她开始出现幻觉,时而对着空气咒骂何紫妍,时而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温柔,仿佛傅天融就在她面前,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喃喃自语,诉说着“衷肠”。
王秀娟听到楼上巨大的动静,心惊胆战地上楼查看,推开房门,看到女儿这副彻底疯魔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
“娜娜!我的娜娜!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王秀娟哭着上前想要抱住她。
“滚开!”张丽娜猛地推开母亲,眼神凶狠而陌生,“你是谁?你是不是何紫妍派来的?你想害我是不是?!”
她力大无穷,状若疯虎,将王秀娟推倒在地,然后在房间里毫无目的地乱砸乱撞,哭声、笑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张顺天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骇得面无人色。两人试图合力制服女儿,却被张丽娜抓挠踢打,弄得狼狈不堪。
最终,在家庭医生赶来,注射了镇静剂后,疯狂挣扎的张丽娜才渐渐力竭,昏睡过去,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紧紧锁着,身体不时抽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诅咒和呓语。
医生面色凝重地对张顺天夫妇说:“张先生,张太太,令嫒这是受到了极度的精神刺激,导致了急性应激障碍,并伴有明显的妄想和攻击倾向。她的情况……很不乐观,需要立刻送往专业的精神疗养机构进行系统的治疗和看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同破碎娃娃般的女儿,张顺天和王秀娟终于彻底崩溃,抱头痛哭。他们知道,他们不仅失去了荣华富贵的指望,连这个他们一直娇纵、视若珍宝的女儿,也彻底毁了。
几天后,一架前往境外某处以隐秘和昂贵着称的顶级私人疗养院的专机,悄然从A市起飞。张丽娜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被专人护送离开。她将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独自面对自己内心无尽的黑暗与疯狂。
极度的嫉妒与悔恨,如同最猛烈的毒药,最终反噬其身,彻底吞噬了张丽娜的理智与未来。她在这场由她自己和家族贪婪所开启的悲剧中,成为了最惨烈的一个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