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伤体和透支的精神,我几乎是凭本能回到了小院。将“虚空烙印”晶体和那个神秘的金属接口与“生命织缕”残片放在一起,布下层层防护和屏蔽后,我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了昏睡。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反复出现那片扭曲的空间、冰冷的低语、以及“虚空烙印”最后爆发出的、试图吞噬一切的黑暗。额头的“星之痕”印记隐隐作痛,传来阵阵虚弱的灼热感。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被一阵急促的加密通讯震动惊醒。是守夜人。
接通通讯,他冰冷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档案馆是怎么回事?半小时前,监测到其区域异常能量场突然消失!我们的人赶到时,只发现一片狼藉的地下书库和残留的虚空能量痕迹!是你做的?”
他的消息果然灵通。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不适,尽量简洁地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虚空烙印”的可怕和最终取下限制器接口才解决它的过程,但略去了“星之痕”祖灵意志爆发和金属接口上符号的细节。
“……‘虚空烙印’……果然是这东西。”守夜人听完,沉默了几秒,语气更加凝重,“它的危险等级极高,通常处于稳定封印状态。这次突然活跃并几乎失控,极不寻常。你取下的那个接口是关键,必须妥善保管,组织需要研究它,或许能找出它被激活的原因。”
他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回收了它?现在在哪里?”
我心中警铃微作。守夜人对这个接口的关注度似乎过高了。
“在我这里,很安全。”我没有正面回答,“能量场消失,会不会打草惊蛇?”
“已经惊了。”守夜人冷声道,“档案馆的事件瞒不住。不仅是我们,‘古老之眼’、‘灰域’残党,甚至其他潜伏势力,现在都知道这座城市有一件危险的虚空遗物出现了,并且被人解决了。你现在很可能已经成为多方关注的焦点。”
果然。行动迅速利落,但也意味着无法隐藏。我暴露了。
“组织建议你暂时转入更隐蔽的安全点。”守夜人提出方案,“我们会加强对你周围的监控和防护。同时,尽快将‘虚空烙印’和那个接口移交给我们,以免夜长梦多。”
移交?我犹豫了。并非完全不信任守夜人,但千鹤的警告、《万法之痕》的提示、以及这个接口的特殊性,都让我无法轻易将其交出。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再次使用了拖延策略,“‘虚空烙印’的力量虽然沉寂,但依旧不稳定,贸然移动风险很大。等我确保安全后,再联系你。”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守夜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戒备,最终没有强求:“可以。但务必尽快。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结束通讯,我靠在床头,眉头紧锁。
守夜人的反应总体符合逻辑,但那份对接口的急切,让我不安。他们是想研究如何控制这种力量吗?
而更让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虚空烙印”被激活的方式。
它不是像“生命织缕”那样被环境灵压自然“催熟”的。那个限制器接口,明显是被人为破坏或移除的!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偶然,还是故意要让这东西失控?
如果是故意,其目的何在?制造混乱?测试什么?还是……针对可能前来处理的人(比如我)?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形成:档案馆事件,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用一件危险的遗物作为诱饵,等待能解决它的人上钩,从而暴露自身?
如果真是这样,那幕后黑手的目的已经部分达到了。我确实暴露了能力和一部分底牌。
而我之后前往植物园回收“生命织缕”,是否也在对方的算计之内?他们是不是正在通过观察我的行动,来分析我的能力和模式?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星之痕”的力量更加冰冷。
我以为自己在暗中行动,却可能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必须更加小心了。
我强打精神,起身检查了一下三件遗物的状态。“生命织缕”依旧温暖平静;“虚空烙印”晶体死寂冰冷;那个金属接口上的“禁锢”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符号上。
禁锢……限制……
如果说“虚空烙印”代表的是吞噬和虚无,需要被禁锢。
那其他遗物呢?比如“生命织缕”的蓬勃生命力,是否原本也需要某种“限制”?
而那个抬高整个城市环境灵压的幕后黑手,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想打破所有遗物的“禁锢”,让它们的力量彻底释放出来,从而达到某个可怕的目的?
比如……强行制造出那个“钥匙”的共鸣状态?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必须搞清楚这个金属接口的来历和原理。
而有一个地方,或许藏着答案。
那个同样散发着异常波动,却被“密瞳”语焉不详提及的——城市历史档案馆本身。
看来,我必须再回去一趟,以研究者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查阅一些……“正常”的档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