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的宴会，就算没有斗香大会这个噱头，来的宾客也不少。
忠勇侯府，沈夫人也收到了请帖。
贺媛被禁足，秦瑜和司马铃上不得台面，因此沈夫人只带着沈妩前来。
马车上，沈夫人有些想和沈妩缓和关系，但沈妩闭眼假寐，并不想和她搭话。
她生气又无可奈何。
情不自禁想起了沈宝儿。
亲手养大的孩子，吵吵闹闹后，关系依旧能恢复如初。
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为一点小事就能翻脸不认她这个生母。
当真是叫她寒心。
沈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沈夫人的想法。
抵达长公主府，她故意落了沈夫人半步，不想和沈夫人并行。
宴会还未开始，长公主府的下人引着她们去了暂供宾客歇脚的地方。
沈妩淡淡地道：“夫人，我去那边坐一会。”
也不等沈夫人的回答，沈妩自是离开了。
沈夫人气得和丫鬟冬春吐槽：“你看看她，哪里将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如今，她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喊我，是想气死我吗？”
冬春忙安慰：“夫人消消气，眼下是在长公主府中，有什么等回去后再说也不迟。”
沈夫人扫视一眼四周，到底忌惮，不再说什么了，但脸色依然臭得难看。
突然，她身后传来轻轻细细的声音：“母亲。”
沈夫人一惊，连忙回头看去，竟是丫鬟打扮的沈宝儿。
“宝儿？”沈夫人又震惊又慌乱，“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些贵女最是捧高踩低，若是知道你被赶出侯府，肯定会来奚落你的。”
沈宝儿眨眨眼，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母亲，宝儿好想你。旁人识破我的身份，嘲笑奚落我，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见母亲一面，看看母亲过得好不好。”
在沈妩冰冷态度的衬托下，沈宝儿的真心尤为难得。
沈夫人感动得红了眼睛，“宝儿，我的好宝儿，我也想你呀。”
母女二人手牵着手，泪眼相对，叙了一会旧。
待到时机差不多，沈宝儿哽咽了一声，“母亲，如今我帮着卫大小姐开香铺，只要得了卫家相助，父亲一定会重新接纳我的。到时候，宝儿还能在母亲身边尽孝。”
沈夫人感动：“宝儿，你有心了。”
“母亲，眼下卫大小姐遇到了些麻烦，你能帮帮我吗？”
“我能帮你什么？”
沈宝儿便凑到沈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沈夫人目露犹豫，“让我帮你算计阿妩？阿妩本就对我有误会。”
她再去算计沈妩，只怕她们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她将永远失去沈妩这个女儿。
沈宝儿眸中划过一缕幽光。
虽然眼眸含泪，但眼底深处，只有对沈夫人的算计。
“母亲，姐姐她薄情寡义，根本没把你当母亲，你一味讨好，她也不会领情的。母亲，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只有我和哥哥，是真心将你当作母亲的。”
沈夫人攥紧帕子，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帮你。”
沈宝儿喜笑颜开，“那我就等着和母亲团聚那一日。”
说完，她快速离开了。
冬春小声地问：“夫人，您真要帮九姑娘吗？”
沈夫人眸光坚定，“是，阿妩她太冷漠了，她的心，捂不热。”
她站了起来，朝着沈妩走去。
沈妩背对她，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看锦鲤。
沈夫人走到她身边，笑了，“你都当娘的人了，还爱看锦鲤？”
沈妩淡淡地道：“随便看看罢了。”
沈夫人便在沈妩身边坐下，母女二人一起看锦鲤。
但谁都没说话，她们之间的氛围，颇为诡异。
冬春拿了鱼食过来，沈夫人接鱼食时，不小心撞了沈妩一下。
沈妩扶住她的肩膀，淡声道：“夫人当心。”
沈夫人手里的鱼食，全撒在了沈妩身上。
沈夫人：“哎呀，看我笨手笨脚的，冬春，还不赶紧来帮忙。”
沈妩：“不过是鱼食罢了。”
但沈夫人和冬春还是殷勤地帮她清扫撒在衣裙上的鱼食。
好一会，才将她衣裙上的鱼食弄干净。
沈夫人用帕子抹了一把汗，“这一会，胳膊就算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冬春，扶我去那边歇一会。”
“是。”
冬春搀扶着沈夫人去别处歇息。
沈妩垂眸，看着裙摆处绣的金线，双手慢慢地拂过腰间、胸口等沈夫人主仆二人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这类后宅招数，还是在孙巡抚后宅学的。
身为江南巡抚，想要巴结的人不少。
孙巡抚又是好色之人，后宅收的妾室姨娘，多得眼花缭乱。
每一日，总有戏码看。
看得多了，也学了不少。
当某个和你不熟的人，突然一改态度亲近你，那么，你就要担心身上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
她的手摸到腰间时，突然停下。
原本挂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荷包里，是一张香方。
依旧是半成品，真正的香方，她从不写在纸上，全存在脑中。
她唇角勾起一抹哂笑。
沈夫人偷她的香方？
莫非是为了今日的斗香大会？
沈夫人不会参加斗香大会，那么是帮别人偷的。
至于是帮谁，她心中有数。
她本就不对沈夫人存有期待，沈夫人和沈宝儿的母女情深，根本伤不到她分毫。
原以为卫雪主动提出斗香大会，是想凭本事赢她。
没想到还未开始，就耍起了诡计。
这是开始，肯定不是结束，卫雪和沈宝儿还有后招！
看来她也该出手了。
……
沈宝儿拿着荷包，前去卫雪面前邀功。
“这是我想法子从沈妩身上偷的，荷包里装的香方，定是她今日要用的。”
卫雪接过香方看了几眼，眼中涌现不耐烦。
香料的名字复杂且拗口，她根本看不懂。
她又将香方还给沈宝儿，“万一我们两人制作出了同样的香，长公主让我们各自证明清白，我如何证明？”
沈宝儿笑容高深莫测：“卫小姐放心，沈妩的香，到不了长公主跟前，你尽管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卫雪笑了，“行，那你将方子拿去给制香师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