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坊市的秋意比黑岩山更浓些。韩石坐在竹屋的石桌前，指尖摩挲着陶壶的边缘，壶里飘着淡淡的药香——是菡清用养元草凝露花新熬的补元汤。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他望着那抹金黄，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黑岩山暗市买的龟纹盾，如今正挂在床头的钉子上，在风里轻轻摇晃。
阿石，趁热喝。菡清端着汤碗从里间出来，发间的野菊沾着晨露，今日的养元草采得新鲜，汤里加了半颗固元丹
韩石接过碗，汤汁的温度透过瓷碗传来，熨帖着他有些发凉的指尖。他低头喝了口，药香在舌尖化开，能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这是《后土诀》的温养术在起作用，将药力缓缓融入经脉。
清儿，他放下碗，今日的灵草晒得怎么样了？
菡清指了指屋檐下的竹匾，上面铺着半干的九瓣金莲都晒透了，明日就能收进玉盒。剩下的凝露草也发了新芽，我挑了最嫩的几株，用灵泉浇着。
韩石点点头。自从来到落云坊市，两人的日子过得格外安稳。王掌柜的竹屋虽小，却胜在清净；落云卫的巡逻虽严，却让他们不必再担惊受怕。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灵气比黑岩山浓郁两成，《后土诀》的修炼速度竟因此快了三成。
该突破了。他突然开口。
菡清的手一抖，汤碗差点摔在地上：现在？你的灵力......
够了。韩石起身走向里间的木箱，箱盖掀开时，扬起一层细密的灰尘——这是他来落云坊市后，用卖符箓和灵草换的积蓄。箱底躺着七颗凝气丹，是他用三株百年养元草和半袋灵石换的。
凝气丹是辅助突破的，他摸出丹药，但我真正的依仗，是《后土诀》。
菡清望着他掌心的丹药，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黑岩山的溶洞里，他用龟纹盾挡下血煞老祖的攻击时，石锁泛起的幽蓝光芒。那时她问他：这石头到底是什么？他只是摇头：或许是块灵玉，或许是个宝贝。
如今，她终于看清了——这石头不仅能提纯灵气，更能在突破时护住神魂。就像此刻，她能感觉到，韩石怀中的石锁正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韩石盘坐在石床上，将七颗凝气丹依次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七股暖流涌进丹田。他运转《后土诀》，灵力如溪流般在经脉中流淌，石锁悬浮在丹田上方，泛着幽蓝的光。
厚土为基，凝气成海......
随着心念转动，丹田里的气团开始膨胀。他能感觉到，每一颗凝气丹的药力都被石锁过滤，剔除其中的杂质，只留下最精纯的灵气。原本需要十颗凝气丹才能突破的瓶颈，此刻七颗便已足够。
坎位，土生金。
离位，火生土。
韩石口中默念着《后土诀》的口诀，双手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与周围的灵气产生共鸣，落云坊市的天地灵气如潮水般涌来，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体内。
就是现在！
当气团膨胀到极限时，韩石猛地睁开眼。他的丹田里，一颗拇指大小的土黄色丹丸正在缓缓旋转——那是炼气五层的标志。丹丸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比炼气四层的丹丸大了整整一圈，灵气浓度也提升了三成。
成功了！他握了握拳，能感觉到指节间传来细微的爆响。炼气五层的灵力比四层浑厚三倍不止，连骨骼都发出了的脆响，仿佛在重新锻造。
菡清从里间跑出来，手里还攥着汤勺：阿石，你......
突破了。韩石笑着将她揽进怀里，炼气五层，中期巅峰。
菡清的脸贴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如鼓。她轻轻摇头：我总觉得......太快了。
不快。韩石摸了摸她的发顶，《后土诀》的根基扎实，石锁又帮我提纯了灵气。这一步，我等了三年。
三年前在七玄门，他还是个连炼气三层都不到的杂役；两年前在黑岩山，他被人追杀，靠着墨老的残图才勉强逃脱；一年前在落云坊市，他还在为灵石发愁。如今，他终于站在了炼气中期的巅峰。
但喜悦过后，韩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丹田里的灵力虽多，却始终带着一丝驳杂——这是伪灵根的缺陷。他的灵根资质本就极差，即便有《后土诀》和石锁辅助，吸收的灵气仍有三成无法转化为有效灵力。
清儿，他松开手，去把我的符纸拿来。
菡清点点头，从木箱里取出半捆符纸。韩石铺开符纸，取出朱砂和符笔，开始绘制聚灵符。这是《后土诀》里的辅助法术，能将周围的灵气汇聚成小型的灵脉，提升修炼效率。
伪灵根的问题，他一边画符一边说，或许能靠聚灵符解决。
菡清站在他身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阿石，你以前从不提伪灵根的事。
以前没必要。韩石将符纸放在石桌上，现在不同了。炼气五层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可伪灵根的瓶颈，比想象中更难。
他望着符纸上朱砂勾勒的符文，轻声道：但总会有办法的。
菡清伸手抚过他的手背：我相信你。
接下来的七日，韩石每天都要画十张聚灵符。他将聚灵符贴在竹屋的四壁，又在床底埋下三颗聚灵草——这是他用剩下的灵石换的，能辅助聚灵符汇聚灵气。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时，韩石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张聚灵符。他盘坐在石床上，运转《后土诀》，将聚灵符的力量引动。刹那间，竹屋里的灵气如漩涡般旋转，形成一个直径三尺的灵旋。
这就是聚灵阵。韩石睁开眼，望着灵旋中的灵气，有了它，我吸收灵气的速度能提升五成。
菡清递来水壶，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要试试吗？
韩石点点头，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他能感觉到，灵旋中的灵气正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体内，比以往更加精纯。石锁悬浮在他身侧，锁芯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在为他加油。
阿石，菡清突然开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去黑风山脉？
韩石的手顿了顿。黑风山脉是玄阴教的地盘，也是墨老失踪的地方。他本想在炼气后期再去，但此刻，他望着灵旋中翻涌的灵气，忽然有了勇气。
等筑基丹材料凑齐，他说，我们就去。
菡清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韩石将她揽进怀里，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墨老说的焚天谷
竹屋外，银杏叶仍在飘落。韩石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涌起一股决心——伪灵根或许是他的缺陷，但也是他的动力。他会用《后土诀》，用石锁，用所有能利用的资源，一步步跨越这道天堑。
因为他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唯有不断变强，才能守护住身边的人，才能实现自己的道。
而此刻，他正站在炼气中期的巅峰，望着更远的远方——那里，是筑基，是金丹，是元婴，是大道永恒。